“如果他离开了，他将是咱村里第四个得尘肺病去世的男子”

启发是我的小学同学，和我同姓，和村子一样。 我小时候不是个好伙伴。 他离我家有四里远。 我家在村子的东边，他在西边。 我和他小学时一起玩，但小学毕业后就不怎么在一起了。

小学的时候，启发成绩一般，但劳动很积极，手脚很快，学校组织我们去山上捡柴火，他总是捡很多捆。 因此，老师对他的印象很好。 他和我一样高，在班上不矮不胖不瘦，但皮肤有点黑。 冬天，他喜欢戴灰色的鸭舌帽。 他经常和三个男孩一起去学校。 这三个男孩一个叫经爱，一个叫北海，一个叫永化。 爱和北海是兄弟，虎头虎头，考试经常不及格。 永远像小姑娘一样长大，皮肤白皙，丝文文。 在四个个体中，启发是他们的老板。 只要有启发的一声，四个人一定能团结起来。 我见过启发的父母，和我的父母一样，是每天背对黄土，种地为生的诚实农民。 他家在山腰，房子是简陋的土砖房子，比我家还偏僻，离穿过村子的公路有四五里远。 启发还有一个姐姐。 长相一般，沉默寡言，本来和我们是一个班的，但是读书很不行，不久就回家和父母种地去了。

不知道启发是不是小学毕业的，我六年级的时候离开村里的小学去了乡下的六年级。 我在乡下上初中的时候一直没有看到启发。 当时，我也没在意启发是否来了。 我上初中的时候，很多小学同学回家帮父母种地。 有成绩差没考上中学的，有家里条件差没钱读书的，也有自己讨厌读书，坚决不读的。 没有读书的启发是在他16岁的时候，他和村子里的许多壮年男子一起去广东韶关挖煤。 我去村子里和县城读书的几年里，我和他在村子里不怎么见面。 尽管他和我住在同一个村子里。 直到我从北方士兵退伍回来的那年冬天，我在村里的合作社门口遇见了他。 当时，我们几乎分不清。 只能通过彼此留下的昔日阴影来推测对方。 我们不再是对方记忆中的样子，不再是以前做得更多的孩子，而是到了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年龄了。 启发比以前更高了，穿着黑色西装，留着郭富城式的中分头，头发上梳着摩丝，头发油光发亮。 当时村子里穿西装的年轻人很少，很多男人直到结婚的时候才像城里人一样穿西装。 所以，我觉得启发生活有点春风得意。 启发了我以后就不直接叫名字了，跟着村里的姓一代一代地叫我叔叔阿姨。 也许在他心里，这样称呼看起来很有礼貌，但我觉得他这样称呼反而拉远了我和他的距离。 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我问他在做什么。 他说在广东挖煤，一个月有一两千。 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对未来的自信。 我去北方从军四年，没考上军校，所以没指望当干部。 脱下军服的我心中，充满了面对江东父老的丢脸和对自己未来的茫然。 我启发和轻松吵闹之后离开了。 但是，我过完春节后，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广东挖煤，而是决定在深圳打工。 我知道你羡慕挖煤的收入，但是村子里有个男人在外面挖煤，家里经济必须宽裕。 另外，也有人用挖煤攒的钱在村子里建造了又快又坚固又美丽的红砖房子，但我认为挖煤不是为了养活我所希望的家人而经营的。

我再次听到启发的消息是，一年前从深圳回家的时候，从父母那里听到启发后娶了贵州的妻子。 那时启发已经快30岁了，确实到了结婚的年龄。 其实，他这个贵州老婆并不是愿意嫁给真正的明媒。 启发是三万元从别人那里买的。 女性到达启发家后，启发的父母担心她逃跑，就像看牛一样总是看着她。 我听说当时贵州那个地方很穷，有些地方还没有电，没有道路，很多女孩想离开自己贫穷落后的家。 因此，一点见识也没有的女孩被绑架到国外。 妻子买了，但邻居们为了启发而高兴。 我知道这样的婚姻不合法，但启发是我的同学，也是同村的，所以我保持沉默。 虽然没有见过启发买来的妻子，但是听说女性的外貌很好。 之后，女孩没有逃跑，但一年后启发她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房子也收拾干净了。 我明白女孩安心地和启发一起生活。

如果持续这么平静的日子，那么启发家人的日子应该越过越好。 因为大家的生活都变好了。 但是，煤矿关闭，结束广东省的煤炭开采营地回到家乡，有一天去医院检查时，发现自己得了矽肺。 为什么会得这个病，是因为他常年挖煤。 这个病发病晚，等启发发现自己患有尘肺病，他挖煤的煤矿就关闭了，老板也失踪了。 所有治疗的费用都必须由他自己支付。 因为启发治好了病，他家的日子又回到解放前，而且还欠了债。 受得了尘肺病的启发，不能再下地干艰苦的农活了。 我再也赚不到钱了。 走得太快了，连呼吸都不行了。 启发变成了废人。 这对男人来说，不仅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尊严，也对将来的生活失去了希望。 而且，他生了儿子，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年。 所有人都认为要和他生活一辈子的贵州妻子，在启发病情没有好转，不能履行作为男人的责任之后，离开了儿子，一直没有看到她回来。 果然，那对夫妇是同一只生命之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翔。

我在村子里见到启发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一点儿没有了当时的消沉。 脸色苍白，眼睛浑浊。 虽然才四十岁，但眼角有皱纹，黑发有数不清的白发，身体也瘦得只有皮包骨。 他像秋天的茄子一样，突然下起霜来太早就蔫了。 和我同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和我一起上小学的这个同学。 他可能也为自己的处境而悲伤。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可怜的事情。 他变得沉默寡言了。 生活中，很多内心痛苦的人都很沉默寡言。 所以，我们也在上次简短的问候之后分手了。 但我还是看到了藏在启发心里说不出的悲伤和痛苦。 我心里也对他抱有很深的同情。 但是，我也帮不上忙。 我也在为了自己的明天而努力挣扎。 很多夜晚，很多时候，启发一定会深深怀念他健康的哪一天。 他一定会想，如果他自己不选择挖煤，而选择了别的职业的话。 挖煤的时候，嘴里吸入太多灰尘，会得矽肺，如果下井的时候叫他戴口罩，他今天的身体一定像别人一样健康，手无缚鸡之力。 他今天一定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吧。 他也会在村子里盖漂亮的房子吧。 他贵州的妻子也不会偷偷溜走。 我听村里人说，和他妻子一起去后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妻子离开了，他一定对她有着深深的留恋。 一定是在梦中多次梦见她的。 他也一定希望他太太为了儿子回到自己身边。 我想，在许多早晨和黄昏，在许多孤独的时刻，启发一定会默默地流下许多眼泪，一定会默默地留下许多悲伤的叹息。

受启发的孩子和我的孩子同岁。 村子里没有小学了，启发的母亲只好带孩子进城读书。 小镇离村子20里，所以不得不租房子。 启发的母亲在城里租了一间便宜的地下室。 据妈妈说，房子白天也很暗很潮湿。 启发的孩子学校成绩不怎么样，我批评我家孩子成绩不好的时候，小家伙拿启发的孩子成绩做借口，说比他好很多。 虽然没有租一间房子，但两个小家伙成了好朋友。 小家伙来我家玩的时候，可能看到我在家吧，有点腼腆，不敢放开玩。 两个人都趴在长椅上玩积木的时候，他看着我家的那个玩。 我不知道他妈妈悄悄离开，爸爸的病对他的成长产生了多大的影响，但我知道父母的离散，父母的愁眉苦脸，父母的悲观失望，让孩子无法建立乐观自信的心。 当然，我希望他能健康成长。 他是这个家的希望和未来。 但是，我也知道穷人家的儿子要想出人头地，他必须加倍努力。 启发的父母为了给孙子读书，虽然上了年纪，但在田地里辛苦地工作着。

确实，无论我们现在走到哪里，城市的房子都像雨后春笋一样，乡下建了很多漂亮的大楼，只有官员和上司可以乘坐的车也进入了普通百姓的家。 我们很容易看到生活在任何风景中的人们，也很容易看到生活表面的繁华和热闹。 但是，风景的背后，热闹而广阔的背后，偏僻的农村，还有很多宁静、平凡的生命在苦闷中生活着。

据说被启发的病治不好，但生命对他来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活一天，生命就会增加一天。 在我们村里，三个已经患有硅肺病的男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如果启发有一天离开了，他将成为村子里第四个死于尘肺病的男人。 生命本不该如此，但可悲的命运如此无情地降临在他们头上。

名字:晏烈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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