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峰：乡村振兴战术 农村基本保障不能市场化”

十九大报告提出了农村振兴战术的实施，具体是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管理比较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 在前几天闭幕的中央农村实务会议上，绘制了年和今后时期我国三农实务的路线图，也确定了农村振兴战术的实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期做好三农实务的总抓手。

实施农村振兴战术需要深入分析和了解当前中国农村的现状，制定具体的实施政策。 笔者结合多年的乡村调查，尝试了拆除。

目前，中国正处于快速城市化的过程中，城市化是指农村生活者的财产集中在城市，农村生活者人口越来越少，农业总产值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越来越低的过程。

进入21世纪，学术界和政策部门的共识是，村子着火、家家户户冒烟的乡村工业化时代一去不复返，工业集中在园区，农民集中在城镇，不仅是共识，也是实践。 农村生活者的财产集中在城市，农村发生了空中心化。 另外，由于中国是快速发展中国家和农民大国，目前中国城市化率接近60%，但仍有6亿人口居住在农村。 此外，虽然城市农民工被计算为城市生活人口，但他们大部分住在农村，他们的父母和子女仍然回到农村等，与农村有着联系。 因此，在城市化的背景下，如何维护农民的基本生产生活秩序，如何向农村提供城乡均等的基本公共品，成为关系到中国现代化大局的战术。 他认为乡村振兴战术的提出背景起因于此。

而且，我们关于农村振兴战术也要解体。 也就是说，目前的农村振兴战术必须在城乡融合、农民进城的背景下实施，农村振兴战术中充满了辩证法。 形而上学地理解乡村振兴战术可能会误解乡村振兴战术的本质，造成低级错误。

我们首先要拆散已经高度分化的中国农村和农民。

目前，中国农村大致分为三种类型。

一个是占全国农村10%的沿海城市经济带农村地区，以珠江三角洲和长江三角洲为首，这部分农村地区已经完成农村工业化，农民从农业转移到第二、三产业，农村土地大量用于建设，农村经济已经成为城市经济带的有机组成部分或农村 繁荣的二三产业吸引了大量外来劳动力，农村生活城市化。

二是在占我国农村大多数的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农村地区，由于农村工业化提供的就业机会不足，许多农民进城务工，留村农民从事小规模农业经营。 农村生活人口大量流失，农民宅基地闲置。 这样的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农村地区，必须占全国农村总数的70%以上。

三是具有地域特征和旅游资源的农村，这些农村是当前时期自上而下倡导休闲农业、乡村旅游为代表的新产业新生态快速发展的农村地区。 良好的区位条件和乡村旅游资源，使这些农村地区具备其他农村地区无法比拟的一二三产业融合快速发展的条件。 这样的农村地区占全国农村总数的比例不会超过5%。

显然，农村振兴战术的首要目标用户不是已经融入城市经济带东部沿海发达地区的农村，而是因为这些农村地区已经发展和繁荣了每11个。 只有少数适合具有区域特点和旅游资源的休闲农业、农村旅游快速发展的农村。 由于这些地区具有自身快速发展的资源特点，在当前中国实行市场经济、社会资本有非常强的投资意愿的情况下，资本一定会寻找具有这些地区特点和资源条件的农村进行投资，这些地区的农民也自然会受益。

农村振兴战术的重点和焦点是占中国农村70%以上的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农村地区。 这部分农村地区已经不能重新进行工业化，也不具备快速发展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的资源条件。 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地区实施乡村振兴战术，其中产业蓬勃发展与普通人的想象大不相同。 因为这些地区的产业有可能长期局限于小农户的小农农业。 而且这种产业结构相当合理。

从中西部通常农业型地区的农村情况来看，最大的农户家庭具有以代际分工为基础的半工半耕结构，即农民家庭中青壮年劳动力进城务工经商，老年父母留村务农。 其中一点是在城市打工的农民通过在城市拼命工作获得了稳定的就业和收入，全家都能在城市安家落户，能力强运气好的农民家庭首先远离了农村来到了城市。 大多数农户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维持以代际分工为基础的半劳动半耕结构。 只有老年人的父母留在村子里从事农业生产，获得农业收入，降低家庭支出，才能支撑年轻孩子在城市的竞争和立足，出现了农民家庭的半城市化状况。

农村富裕家庭和青壮年劳动力如果进入城市，将会出让大量的农业和农村收益机会。 一点也不想离开农村或者出不去农村的富裕农民，也有可能首先获得这些收益机会，适当扩大农业生产规模，或者作为小作坊、农业服务、经纪人增加收入，不离开农村而赚取比农民工更多的收入。 这样，这部分富裕的农民将成为村里剩下的骨干农民。 从城市外出务工者的经商能力不足，无法从农村扩大收入机会的农户家庭，也成为了村子收入低的弱势农户。

通常，进城的农户家庭和农民个体很少放弃自己在农村的宅基地和承包地。 因为进城的农民不能明确进城是否会失败。 农民希望在城市过体面的生活，如果不能在城市获得稳定的就业和收入，住在城市的农民就希望回到农村，而不是流浪在没有根的城市。 总之，对于进城的农民来说，他们想保存万一进城失败的退路，农村宅基地、承包地、村里的熟人社会是农民工最后的退路和基本保障。 发财的机会在城市，基本保障在农村。

回农村生活，对农民，特别是城市就业机会不足的中老年农民工来说，是比流浪城市好得多的日子。 目前，农村基础设施已经比较完善，农业机械化程度较高，中老年农民从事农业生产没有体力障碍。 人均亩产不过三分之一、每户十亩的小规模经营，不可能给农民带来财富。 在这样的小规模农业中，每年农忙期为两个月。 农民在村里有自己的房子住，有农业收入，有农业就业，有家庭经济和自给自足，有以农业生产为基础的村里熟人的社会关系。 在村子里生活，祖祖辈辈都是自己的，有身体上的安全感，有心理上的安全感，灵魂有归宿。 因为国民的观念中还是有落叶归根的情结。 能够与自然和自己的心协调。 生活在农业收入不高，但自给自足度高的村子里的熟人社会，费用也不高，生活平稳、安逸。

目前的中国农村已经不存在统一的农村和农民，农村和农民已经高度分化。 我们认为，农村振兴战术不应该明显对比占少数的农村和农民，而应该对应占中国农村最大多数的农村和农民。

在占中国最大多数的中西部常规农村地区农民看来，农民增加收入的机会是城市农民工，而致富的机会在城市。 正是现在的城市就业机会向农民开放，农民才能同样分享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成果。

相比之下，农村缺乏盈利机会不是什么大问题。 由于城乡是一体的，农民根据自身的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进行战略选择。 有意快速发展农村产业，通过国家政策乃至财政支持引进城市资本快速发展农村产业，不仅不能给广大农民带来增收的机会，资本进入农村还会剥夺农民从农村和农业行业的盈利机会，特别是农村骨干农民的盈利机会。 更糟的是，国家对城市资本农村的政策和财政支持，也有可能剥夺作为农民基本保障的农村退路和农业收入。

有意见认为，应该通过更加市场化的手段使农民从土地上获得财产性收入，例如允许农民自由移动宅基地，从而使农民拥有出售宅基地的财产性收入进入城市。

在沿海发达地区的农村和城郊村庄，由于二三产业的快速发展带来了对用地建设的巨大诉求，农民宅基地具有一定的财产性，但在广大中西部农村，农民大量进城，宅基地闲置多，不可能通过市场化实现宅基地的所谓价值 必须明确的是，当农村是包括农民工在内的9亿农民最后的退路和基本保障时，基本保障不能市场化，市场化后，遇到问题不容易应对。

也就是说，农村振兴战术需要以占全国农村和农民大多数的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农村为重点，雪中送炭，不能再锦上添花。 国家的农业支援资源有限。 有限的农业支持资源必须首先用于常规农业型农村，为占中国农民大多数的难以进城的农民提供农村生产生活的基础。

农民有退路，国家有退路。 中国现代化中，经济快速发展的在城市，发财的机会也在城市，社会稳定器也在农村，进城失败的农民退路也在农村。 作为最后退路和基本保障的中国常规农业型农村地区，保存一定的社会主义经济成分，保存一定的自给自足经济成分是很重要的。 市场化过度必然会打击农村这一基本保障。 笔者认为，城市的充分市场化和农村的有限市场化，构成了中国现代化中最感兴趣的辩证法。

目前，学术界和政策部门存在认知偏差，典型地过分强调沿海城市地带发达地区农村的经验，过分强调快速发展农村新产业新业态，特别是休闲农业和农村旅游。 另外，关于占全国农村和农民大多数的中西部农村地区，也试图通过更加市场化来鼓励农民在农村快速发展产业致富，向资本农村大规模转移农民土地。 结果，占中国农村和农民大多数的中西部农村地区失去了此前发挥作用的稳定器和蓄水池的作用。 中西部农村不可能再现沿海地区的经验，也没有旅游资源快速发展农村新业态。 这是必须清楚认识的农村问题的要点。

(作者是武汉大学中国农村管理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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