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峰：经济作物种植、土地流转与土地租金”

陕西省眉县位于秦岭和渭水之间，特别适合林果的生产。 近十多年来，眉县迅速发展苗木、猕猴桃和黑莓的栽培，成为全国闻名的猕猴桃故乡。 根据眉县横渠镇的调查，全镇猕猴桃种植面积占总耕地面积的2/3以上，农民通过猕猴桃种植致富的例子很多。 正常情况下，种植一亩猕猴桃，一年可以获得6000元到1万元的纯收入，种植三五亩，年收入上万元。 种得越多收入就越高。 我以为眉县农村很多种植猕猴桃的家庭应该是从农民那里租土地种植的，所以土地很好卖，土地租金一定会很高。

有点意外的是，眉县农村的土地流转率很低。 在横渠镇调查的6个村庄，土地流转率均不到10%，土地流转租金也不高。 前年，土地租金达到了每亩800~1000元，年租金普遍下降到300~400元。 甚至存在将来谁来耕地的村支书问题。

土地流转率低相对容易理解。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眉县农民人均耕地1亩多，一家5口，承包地通常不超过10亩，猕猴桃等土地种的经济作物收益不低。 为什么要让别人而不是自己一个人种植土地？ 通常，农民自己种田，大部分家里都种猕猴桃。 在眉县，大部分农户来城市打工，不再从土地上赚取收入，通常是年轻的孩子来城市打工，中老年人的父母在家处理土地，种猕猴桃。 如果不是农民放弃土地，而是留守父母栽培土地，土地的移动率自然不高。

问题是，土地流转率不高，但并不是没有土地流转。 有的农户全家上街，村社的集体机动地也要定期建设。 这部分土地可以流转，也有可能流入需要扩大栽培规模的农户。 猕猴桃种植收益很大，流入土地的租金必须很高。 眉县现在的土地租金竟然只有300~400元/亩。 江苏射阳，农田主要小麦和水稻一样，比常规粮食土地的租金要低。 租金一般达到1000元/亩。 射阳县土地种植小麦水稻，两季总收入3000元，猕猴桃亩产达6000~8000斤，亩价达2元，总收入通常在万元以上。 由于猕猴桃的种植收入如此之高，越来越多的农户应该种植猕猴桃，扩大种植规模，这样也应该提高可以转移到本来就不多的土地上的租金。 什么样的猕猴桃眉县土地租金反而比种粮射阳低呢？

一个原因是，即使一个农户和家人去城镇打工，想要让土地流失，但很少有农户想长期让土地流失。 因此，土地流转时间通常为3、5年，但猕猴桃栽培需要较长的时间，从栽培到丰产期结束有一定的过程，租地太短就不能栽培猕猴桃。 相比之下，一家农户租用已经盛产的猕猴桃园，年租金可达2500元/亩。

第二个理由是，通常农家有承包地，可以在自己家的承包地种植猕猴桃。 由于猕猴桃种植前期投资较大，劳动繁杂，通常农户不容易大规模种植猕猴桃。 根据横渠镇的调查，很少有农户的猕猴桃栽培规模超过10亩。 农户承包地超过10亩的人不少。 其理由是，猕猴桃和常规经济作物的种植是劳动密集型的，特别是在剪枝、打药、采收等重要环节，需要大量劳动力，仅靠家庭劳动力是不容易进行规模种植的。 另外，猕猴桃是经济作物，市场风险比较大，即使一个农户有10亩土地，也经常通过分散栽培来规避风险。 种植猕猴桃、黑莓、苗木等。

第三个理由也是根本原因。 猕猴桃的栽培产量远远高于粮食作物的栽培，但猕猴桃的栽培是劳动密集型的，规模化栽培需要雇佣劳动力。 雇佣劳动力不仅有雇佣难的问题，雇佣者还需要支付工资。 之所以难雇，是因为猕猴桃的栽培有几个关键点，一些特殊节点需要大量的劳动投入，短时间内不容易找到大量合适的劳动力。

由于用工多，不易监督，猕猴桃规模栽培不仅产量、质量受到影响，而且投入高，结果收入扣除投入后所剩无几。 一种说法是，以猕猴桃的规模栽培没有不吃亏的。 其理由就在这里。 通常，农民用自家劳动力种植猕猴桃并不是规模很大。 最多5、6亩，只需要在个别环节雇佣少数劳动力，第一个生产环节全部通过自身劳动投入，不仅可以保证劳动投入的质量和弹性，还可以不支付雇佣劳动力的报酬。

或者说，农户主要靠自己的劳动力种植猕猴桃获得高产值，主要是因为他们投入了很多未计入价格的活劳动。 减去这些劳动，猕猴桃栽培效益不高。 在利润不高、投入大、市场风险相当大的情况下，很少有人想规模种植猕猴桃。 即使按规模栽培也很少有人赚钱。

而且，在产值高、利润看似可观的猕猴桃和常规经济作物的种植中，其利润只不过是农民投入劳动的积累和变卖，农民越是投入单位面积的经济作物越多，单位面积的经济作物就越有高产量和附加值，单位面积 这种利益本质上是农民劳动力的投入，或者农民得到的劳动报酬。

通常，投入到猕猴桃栽培中的劳动所获得的收益比农民的外出务工者的劳动报酬要低。 另外，对农业劳动的投入不规则，就像忙闲，闲时没有劳动就没有收入一样。 因此，即使在猕猴桃故乡的眉郡，有外出务工经商机会的中青年农民，大多数并没有留在村子里扩大经济作物的种植，而是作为进城务工者实现了劳动力的价值。 但是，种植经济作物是城市农民工经商机会不足的中老年农民从土地上获得收入机会的可能，这些城市农民工经商机会不足的中老年农民种植猕猴桃比城市农民工的经商收入低，但比种粮收入低 或者说，虽然种植经济作物很辛苦，但是他们把劳动力变成了收入。

相比之下，在种植粮食作物的农村，粮食作物生产比较简单，特别是机械化，实际上大部分生产环节都是机械化的，因此单位面积投入粮食作物生产的劳动相对较少。 比如华北农村种植小麦，每亩只需要三五个工作日的投入，种植水稻也需要每亩最多五个工作日的投入。 由于机械化程度高、劳动投资少，缺乏进城务工机会的农村中老年人也缺乏农业盈利的机会，他们无法通过将自己的劳动投入农业生产转化为劳动收入。 因此，他们即使在城市打工机会不足的条件下，也设法去城市打工。 射阳农村超过55岁还来城市打工做生意的农民很多。 眉县农村45岁以上的农民通常不在农村种植经济作物，从土里挖出粮食。 正因为经济作物容纳越来越多的劳动力，农业产值越来越多，种植经济作物的农村更加繁荣，种植粮食作物的农村更加萧条。

从单位面积产量来看，栽培值经济作物的产量远远高于粮食作物的栽培量。 从劳动力投入整体所得收益来看，种植粮食作物的个别劳动投入报酬高于种植经济作物。 从留守劳动力累计在单位土地上获得的工作机会和劳动投入来说，种植经济作物的累计农业工作机会和收入远远高于种植粮食作物。

单位面积经济作物的种植和粮食作物的投入产生这样的差异，一个关键是经济作物不容易机械化，粮食作物机械化程度相对非常高(另一个原因是经济作物不容易储藏等)。 粮食容易机械化，容易扩大再生产，可以规模生产。 在华北，一个农民家庭耕种数百亩土地是个简单的事件。 江苏射阳是平原，种植小麦和水稻，农户是流转两三百亩的耕地，依靠机械化，其产量不比普通农户低，而且每亩付1000元的租金也一样能赚钱，道理就在这里。

正因为经济作物难以机械化，所以投入大量劳动投入，资本难以进入，通过扩大再生产赚钱，为城市农民工商业机会不足的中老年农民提供了在土地上劳动投入生产的机会。 如果经济作物的生产标准化、机械化，这种经济作物种植就有资本进入规模经营的机会，农民也很可能失去盈利的机会。

回到眉县的猕猴桃栽培，眉县农民从猕猴桃栽培中获得的收益，实际上只不过是在猕猴桃栽培上投入了大量的劳动。 按投入劳动的单位时间收益计算，农民种猕猴桃的报酬低于种粮食的报酬。 累计单位面积收入计算，谷物种植收入远远低于经济作物种植收入。

对于外出务工机会不足的中老年农民来说，在大多数人较少的情况下，种植经济作物地区的农民收入相对较高，休闲相对较少，而种植粮食作物的地区，农民收入相对较低，休闲时间较多。 在人均耕地相同的地区，种植经济作物的骨干农民越来越多离开农村种田，种植粮食作物的中老年农民越来越多外出务工。

年6月3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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