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硕士毕业论文研究下岗母亲 看哭答辩老师”

荒废的国营七矿

到了夏天的一天晚上，48岁的李桂珍像往常一样坐电动汽车下班回家了。 房间的桌子上增加了外国寄来的快递包裹，里面放着浅黄色封面的册子。

寄件人是在云南大学读书的女儿，包裹里有她刚完成的硕士毕业论文《母亲的故事:下岗女工的社会交流和自我构建》。

哎呀，这孩子在给我写什么？ 看到封面标题，李桂珍心里嘀咕，但我很好奇女儿是怎么看自己的。 她连饭也没吃，坐在沙发上开始翻页。 文案很长，里面也有很多深奥无聊的话，但看着看着就开始热泪盈眶。

李桂珍在云南西部某城市的中学担任宿舍管理员。 经常闷在角落里洗制服、擦鞋的中年女性，是当地大型军需工厂的播音员，甚至附近乡村小镇的村民也听到过她的声音。

即使在其生命中最辉煌的阶段，工厂杂志上关于李桂珍的介绍也只有12个字，只有一名播音员，每天播出3次，没有名字。 现在，她只是社会底层不起眼的下岗女工，25岁的女儿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在毕业论文上写了4万多字。

李桂珍一家和朋友回七矿办了派对。 零售店对面有电影棚和广播室，但是现在完全没有了。

母亲是个柔弱的个人，是大千世界中一点也不显眼的粒子

沿着坑坑洼洼的碎石路，车子进入烟雾稀少的山谷，最后停在三角形空的地面上。

李桂珍下了车，似乎很高兴。 她指着前方说。 “这就是我们的工会。 那是舞厅。 那是电影棚。 我的广播室在电影棚上面。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只有烂泥和杂草。 远处排着几排低矮整齐的红砖房，窗玻璃上立着尖锐的角，里面黑洞洞的，早就没人住了。 但是，李桂珍对着同行的几具身体和这片废墟，说话兴奋起来。

这一幕让站在旁边的姑娘蒋易澄感到好奇。 当时这个云南大学传播学专业的研究生正在准备自己的硕士毕业论文，她要研究三线工厂员工的集体记忆。 这次回老家参加家长们的集会，是野外调查的一部分。

蒋易澄是标准的三线子弟，父母、祖父母、祖父母、姑姑的叔叔属于国营七矿这家铀矿冶炼厂。 20世纪70年代，他们响应支持三线建设的号召，来到了距离全国各地昆明500多公里的这座小山沟，将这里逐渐建成了一个拥有粮店、百货商店、学校、甚至舞厅和轻大衣的山中小社会。

李桂珍和蒋易澄脚下的这片三角地，曾经是整个矿区的中心。 七矿最闪耀的时候，有近2000人在这里工作生活。 20世纪90年代末，国有公司改制，七矿宣告破产，李桂珍买入工龄上岗，员工纷纷离开矿山寻求活路。 现在整个工厂只剩下五个老人。

虽然在职场上成了被甩下的重担，但是说起七矿，李桂珍掩饰不了骄傲，原子弹的爆炸是我们做出的贡献！ 她总是喜欢对别人这么说。 这次女儿为了采访三线建设的事情回老家了。 她在赶到之前跑了之后，和老同事取得了联系，带女儿去退休人员拘留所，请哪位老人讲述开采队干了几天大干一场的光辉记忆。

蒋易澄一开始没有观察母亲的异常行为。 对她来说，母亲只是自己众多采访对象中的一个。 但是，母亲在派对上不同于平时的举止，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为什么在家里有点敏感，曾经不喜欢和外界接触的母亲，回到七矿后那么开心聊天？ 她在那里到底度过了什么样的时间，离开矿山后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

我和妈妈朝夕相处了25年，对这些问题知之甚少。

回到学校后，蒋易澄去导师办公室报告了论文的进展。 聊天时，她无意中谈到了母亲失业后的权益获得和外出打工后的心理变化。 坐在对面的教师目光炯炯:这反映了人的自我认识的迅速发展。 导师推荐她回去读美国学者乔治·的米德的《心灵、自我和社会》一书。

人心和自我完全是社会的产物。 书中有这样的论断。

原七矿职员宿舍

蒋易澄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最熟悉的采访对象。 妈妈是个柔弱的个人，是大千世界中一点也看不见的粒子，但你为什么现在看着她觉得这么坚强？ 时代的洪流左右着人，人是无可奈何的，但人是可以反抗、适应和改变的。 她写在论文里了。

这位年轻姑娘意识到，自己本来要寻找的七矿的迅速发展、变迁历史，其实早就与母亲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但是蒋易澄没有告诉母亲，自己论文的主角变成了她。

那，我想啊幸福啊，才知道生活不是这样的

下岗后，李桂珍一直在到处打工。 她开餐馆卖杂货，织毛衣，做清洁工。 整天很忙，只有在回忆的时候才能成为过去的女主角

那是李桂珍最惬意的时光。 20岁迎接父亲的班，在中央直属公司做广播员，赚的钱比地方还多，穿着时尚。 下一条紧身短裤是聚氨酯短裤，上面是鸭蛋绿色长大衣，头发高地盘高，还是很漂亮的。

工厂里的年轻人开始行动了。 那个时候的女孩子追得很土气，忙着给她占座位，忙着帮她搬水泥，给她看存折，但还是输给了蒋易澄的奶奶。 老奶奶每天早上在自己的窗口前等着李桂珍经过，呼吁她进屋早点吃饭。 不知道吃了几碗加了荷包蛋的乌冬面，这个工厂备受瞩目的姑娘出嫁了。

李桂珍说他和蒋易澄的爸爸一见钟情。 相亲的时候，他打扮得像牛仔，和工厂里任何一个下井工人都很不同。 他是司机，开着天蓝色的车，据说斯洛伐克进口，整个云南只有10辆，经常带李桂珍出去兜风。

那么，&lsquo； 算了，太幸福了，后来才知道生活不是这样。 李桂珍苦笑着说。

七矿退休人员安置点

变化始于蒋易澄出生。 广播室里每一颗钉子都装着，广播时间已经决定了。 即使晚一分钟，全矿都知道。 李桂珍只能向领导报告，离开广播室，去办公室当打字员。 女儿三岁了，必须送去幼儿园，但是矿区的老师害怕铀的辐射，所以没剩下几个人。 没办法，李桂珍休息了，和女儿一起去了市里的幼儿园。 她才26岁。

家里少了一笔收入，一下子有点拮据了。 年轻的李桂珍也不知道成为闲人。 她在公园旁边租了一间房子，开了一家饭馆。 铺面不大，只有五六张桌子，原创的鸽子蒸这种菜在当地很受欢迎。 好几次中午做完生意，回头一看，女儿不见了。

李桂珍像个疯子一样跑出饭馆去寻找世界。 路边卖冰淇淋的人说:“阿姨，你见过我女儿吗？ 对街角卖烧烤的人说:“姐姐，你见过我的女儿吗？ 谁也没看见。 正要哭个不停，饭馆的兼职人员就追了上来。 老板娘，孩子睡在被子后面。

李桂珍担心孩子有一天会真的丢了，就关了饭馆。

得到这个就要放弃。 20多年后，李桂珍轻描淡写地说。 她刚在厨房忙完，做的是黄焖鸡，曾经的招牌菜之一，鸡肉又软又入味。 如果饭馆继续下去，我觉得她是个好厨师。

是个女人呢。 她用这三个字结束了感慨。 但是，有一件事真的很后悔。 女儿7个月的时候，她参加了成人高考，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但孩子在吃奶，丈夫老出差，想了几天，她最终没有向学校报告。

没办法，我自己放弃了。 如果那时读学位的话，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走下岗这条路了吧。 李桂珍的声音变低了。

这件事蒋易澄曾多次从母亲那里听说。 准备论文时，她在工厂杂志上找到了证据。 重点是青壮年员工的培训&hellip； &hellip； 送10人大学的系统训练。 蒋易澄在其行下画了箭头，在空的白色地方用蓝色荧光笔写了“母亲成人高考的遗憾”。

但是，她曾经对这件事有点反感。 妈妈说得太多了，她有时忍不住回嘴。 哦，别再说了，我烦死了。

她总是&lsquo； 为你做出很多牺牲，我就会心情舒畅。 你为什么要责备我？ 后来，她明白了她有她的无能。 这对她非常重要。 她因为没有学位而被别人看不起，各种各样的&lsquo； 卡，所以她让我接受教育，不断强调要高人一等。 蒋易澄说。

在写毕业论文的这两年多里，蒋易澄学到了宽容和倾听。 她采访了自己的家人，听他们多次讲述过去的事件，尽管很多故事和她的论文关系不大。 在退休者住所采访后，她给一个独居的老人拍了照片，特地发了过去。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 另一方面，也没有那么多人愿意和我说话。 申诉后会怎么样，现实不会改变。 所以，干脆不说。 她的声音有点低落，但有这个机会可以告诉他们，非常好。 我听多了并不觉得稀奇，但应该有人不知道吧，也有人想听听他们的声音吧。

本来我完全不知道她的精神生活，也不能分担她的责任

毕业论文是女儿的大事，李桂珍一直协助采访。 一听说下岗的事，蒋易澄就踏上了禁区。

你就算写了这件事，也不要做那样的事。 请不要影响将来。 请度过一切。 请管理。 你去刺它，如果搞不好就刺蜂巢。 真的！ 李桂珍命令女儿。

1999年，李桂珍下岗。 据统计，1998年至2003年国有企业改革中，全国下岗工人达到2818万人。

刚上初中的蒋易澄，不太清楚妈妈身上发生了什么。 只是，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妈妈总是写东西，看资料，经常接电话，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 后来听说，妈妈和其他一些员工联名上情。

在李桂珍启航之前，七矿已经停产好几年了。 由于铀矿山资源枯竭，军转民的小项目利润不高，公司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工厂领导鼓励员工自己探索前进的道路，蒋易澄的父亲从技术学校毕业，有学位，所以找机会调到市里为领导开车。

李桂珍没有那样的机会。 她接到单位的电话，回去开了三天的动员会。 领导人在台上说，七矿到明年就要破产关闭了。 员工可以调职，但接近退休年龄的可以辞职。 剩下的买工作年限的话，可以拿到4、5万元的退休金。 李桂珍选择买断，用退职费在市里开了杂货店。

但实际上七矿多次宣布破产至2002年，未响应动员而抢购的员工照常领工资，在公司破产时接近提前退休年龄，直接回家领退休工资。 李桂珍醒悟了，公司负了，自己被当场处理了。 就像圈套一样，她咽不下这口气，开始和同事写联名信拜访。

在蒋易澄的提醒下，这件事对母亲来说是很大的伤害，也关系到母亲自我意识的觉醒。 母亲意识到，在曾经那么推崇自己、需要自己的系统中，也有欺骗、欺骗自己的时候，有时也会对此做出很多奉献，主张自己的权利。 妈妈也觉得可以依赖一辈子&lsquo； 大树，因为无论如何都有枯萎和倒下的时候，所以要快点找到自己的&lsquo； 为了羽翼更好地生存下去。 她在论文中分解了。

但是，自我意识觉醒的代价是丈夫被单位领导召来谈话，家里的零售店被黑据点，李桂珍被列入黑名单。 她不想牵连家人，干脆离婚，我还是走我自己的路，找回这个公正！

蒋易澄的爸爸当然不同意。 顽固的是什么，呵呵。 接受女儿采访时，他只是笑了笑。 但是，李桂珍在论文中看到这句话后哭了。 丈夫安慰了她。 “你在家，我有吃的，饿了也不会来找你。 她认为自己当时没有看错人。

蒋易澄从来不知道母亲想要获利的事。 真的无法想象。 那时候她经历的思想压力。 她必须担心我父亲的工作，我的将来，但如果你让她妥协，她会很痛苦。 我根本不知道她的精神生活，也没能分担她的责任。 这样想的话确实是，哎呀&hellip； &hellip； 她突然停下来，不能继续说话了。

权益取得失败，杂货店也不去了，李桂珍成了彻底的主妇。 她觉得自己被社会淘汰了，也不擅长跳广场舞，每天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给婆婆十字绣，给女儿织毛衣。 在重复的一针又一针中，脾气变大了。 丈夫回家晚了，她生气； 路上遇到熟人问她最近在干什么，这不是呆在家里吗，她就带了几句，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

感觉英雄没用！ 李桂珍皱着眉头说。 我有力量，但哪儿也用不上。 做那个也不会成功。 做那个也不会成功。 对自己没有信心。 无能。 不管去哪里都是矮人。 你要是觉得不如人，干脆不要和外界接触，天天在家算吧。

和李桂珍一起下岗的人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她的一个同事得了抑郁症，一个每天在家打麻将，夫妻俩一起出港离婚，孩子也不上学了。

唯一让她高兴的是女儿懂事。 李桂珍下班后，家庭收入比以前减少了一半。 她需要自己攒钱支付养老保险。 有几次她爸爸出差，我和我女儿一周只花七块钱啊。 你说我女儿是怎么来的？ 我告诉你，每天蒸馒头，煮粥，煮汤，可以吃一次。 因为中学生的生日很流行所以请去。 关系好的女孩们凑钱买礼物。 蒋易澄很少参加这个活动。 她的生日过得很安静。

啊，我们还欠女儿的呢。 有一天，平时沉默寡言的蒋爸爸突然对妻子这样说。

她爸爸也相当伤心啊。 李桂珍叹了一口气。

我经常对女儿说想不开。 我害怕进去后会神经衰弱

蒋易澄考上研究生后，觉得李桂珍不能再这么呆在家里了。 一方面家里经济有点紧张，另一方面我女儿读了这个文化水平，如果我不求上进，会对她产生负面影响。

重返社会的第一步是回到广场跳舞，增强自信心。 这并不困难。 李桂珍本来就是职场文体的核心，在身材走形的中年女性和颤抖的老板的母亲之间，她的动作很标准。

第二步是找工作，这给李桂珍造成了一点心理障碍。 一是年纪大了，二是没有学位，三是没有技术，后来想想，他怎么样都无所谓，让我说什么都行。 她每天开车在街上闲逛。 看到了门口贴着刚开业的床上用品店的招聘广告。 基本工资是1500元，也有提成。

李桂珍决定试试。 折叠用床单展开屏幕的孔雀，给装饰在橱窗里的模特裹上各种各样的裙子，再加上过去积累的人脉，开业几天她一个人卖了20万元以上。 但是到了发薪日，约定的5%的提成就有500元的奖金，李桂珍觉得被骗了，你500元不送我。 她一下子辞职了。

第一次再就业的尝试受挫了。 表面上我很乐观，但我经常和女儿说想不开，怕我进去成神经病。 李桂珍说。

据说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当地的中学向4050人招募了公益岗位，成为了宿舍的管理者。 她应聘成功了，但工作了半个月就有点受不了了。 她在工厂里没怎么做过力气活，但现在拖着伸手把筋弄直了，膝盖都弯不了了。

李桂珍后退了一点。 她回家和丈夫商量了一下，丈夫听了不由得想吼起来。 你为什么整天抱怨！ 周末守着空摇摆的宿舍，她只能打电话向女儿吐槽。

别太在意好处，跟着自己的心走。 在国外读书的蒋易澄打电话安慰母亲，做什么都有问题，有不同的烦恼。 现在你的心情不管做什么都很烦恼。 她正在解体，已经在被窝后面饿着肚子睡觉，不再是必须照顾母亲的少女了。

听了女儿的建议，李桂珍多次继续做决定，管理他，做案的力气还在，不累，可以做。 她打开自己的手掌，几根突起的青筋躺在手背上，我以前是细皮嫩肉，现在长茧了。 人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我鼓励我的女儿。 你读了很多书，现在痛苦是为了比父母那一代过得好。

母亲的期待对蒋易澄来说似乎是无形的压力。 她觉得自己很受挫，所以把那种东西转移给我，要求很高，希望你四六点都好，好，好。 他们怕你吃亏，怕你考虑不够，我做什么都觉得总是被束缚，和他们一样要想很多，离不开，很累。 蒋易澄说。

她也因此生气了，但现在想知道。 每次想起，我都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对母亲感到对不起。 我从没真正知道她的诉求。 也不知道她心情不好的理由。 也不理解她的担心、不安和寂寞。 太多了，有时候她太依赖我了，我厌倦了期待。 我人生历史如此短暂漫长，在人生面临抉择时有许多纷繁的原因和时代背景，到了中年没有固定的工作和养老保障一样的失落我也不知道。 幸运的是，借这次毕业论文的机会，我提前体会了，有了感悟。 在论文的后记中，蒋易澄这样写道。

探索母亲的自我也一直折磨着自己的自我

随着论文的发展，更多的问题超出蒋易澄的预想范围，探索母亲的自我，似乎也在持续折磨着她的自我。 她必须跟着母亲上班，买蔬菜，劳动，做家务，开派对，有时也会变得不耐烦。

放假回家的时候，蒋易澄经常去学校帮妈妈大扫除。 她拖着走廊的地板洗，擦大厅的玻璃窗，戴上塑料手套，捡起草坪上的空瓶子。 休息的时候，妈妈拜托她办期黑报纸。 蒋易澄很快就画了几个拿着向日葵和书的男孩。 妈妈在那里写道:“欢迎同学们回归学校，欢迎新生入学，你们到家了。”

李桂珍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新工作。 她让女儿在网上查如何管理中学宿舍、如何搞好宿舍文化的资料，并将这些摘录在笔记本上。 蒋易澄翻了翻那本笔记本，里面有些是妈妈以前在床上用品店接受过家纺训练的笔记本。 她意识到母亲一直在默默地补充知识。

李桂珍的管理方法很有效。 她和经常愁眉苦脸的宿舍管理员不同，检查卫生的时候，看到哪个卧室做得不好，她自己打扫，然后写个小纸条放在床上，说:“帅哥，你们下次像宿管一样做吧。 她知道这个宿舍的所有面孔，坐在一楼管理室推拉窗的后面，她大声地提醒了什么样的飞翔的男孩:你的衣领没露出来； 鞋带开了站住，你不是这个宿舍的人。

男孩很喜欢这个宿管阿姨，他们会把喝完的饮料瓶堆在教室后面，晚上自习后带回去。 老师说，他们又把李桂珍写在作文里了，你怎么把他们扔出去的？

蒋易澄也把母亲写在自己的复印件上，但她写的不是几百字的作文，而是毕业论文。 这让她有点矛盾。

虽然不断把我妈妈牵扯进来，但我又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毕竟老师，必须给同学看。 即使以后上网，大家也能去看。 感觉要暴露自己的家庭故事，心里还很客气。 动笔之前，蒋易澄一直在为自己做心理建设。

在别人看来，她妈妈只是个宿管员，拿出来&hellip； &hellip； 但是，我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我不认为妈妈没有回家工作。 丢脸。 如果同学问我妈妈在做什么，我就说我在家，当家庭主妇。 说这话的时候，有个人路过旁边，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了一点，但很快就恢复了自信。 我觉得妈妈很优秀。 并不是束手无策。 大学时代，妈妈经常织毛衣给我寄。 我很羡慕其他人。

对蒋易澄来说，这篇论文不仅仅是复制品。 那个会给我提供想太多的水平。 关于人生，关于结婚，关于个人的命运，以前特别无知，想不到这些。 我想是一下子成长的仪式。

有一次，蒋易澄一个人回七矿采访。 每天空都下了大雨。 山上雾很浓，什么也看不见。 路上没有人。 周围很安静，只听到雨点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坐在零售店前避雨，几只小鸡在她脚下不停地啄着吃。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时间停止了。

对面是广播室和电影院，妈妈在那里播放。 矿务局今天的首播从现在开始，中央信息&hellip； &hellip； 扬声器的功率很大，附近的乡镇也能听到。 到了晚上，电影棚上映露天电影，人们拿着凳子和饭聚在这里。

现在，她眼前只有荒草和泥土。 电影工作室和广播室已经被夷为平地，工厂里最流行的照明场也变成了烂池塘。

突然，我想，本来无论怎么生活都要继续下去，要去过自己的生活，有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但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只能往前走。 这位25岁的姑娘说。

这是在这个答辩赛季看到的最生动的论文[/s2/]

得知论文答辩分组后，蒋易澄有点担心。 云南大学信息学院教授郭建斌是这个小组的答辩老师，他的绰号是杀手，上课很认真。 蒋易澄的论文光看标题就显得与众不同，但这只不过是学术研究，不是文学创作。

能过吗？ 有人在担心。

答辩的前一天，蒋易澄的同学突然炸了锅。 他们给蒋易澄看了郭建斌的推特。 你一定没问题。 郭先生承认了你。

那条微博是一位学生的硕士论文，竟然是她的母亲&hellip； &hellip； 这样的论文，差点掉下眼泪！ 这是我在这个答辩赛季看到的最生动的论文！

事实上，郭教授看了论文的开头就被吸引了。 我们不太了解我们父亲时代的历史和生活经历，缺乏和父母一起做一点事情的经验。 在论文中，蒋易澄帮助妈妈去学校打扫卫生，无意中的细节让他很感动。 我认为论文的理论部分有点欠缺，但他充分肯定了这种接地的尝试。

郭建斌在记忆中试图寻找这个女孩在课堂上的成绩，但毫无痕迹，她很少发言，一直很安静。

想继续保持安静的蒋易澄现在火了。 郭建斌的推特发表后，其他学校的老师也来要求这篇论文，一位信息学院的女院长读了之后哭了。 在答辩现场，详细提到帮妈妈做卫生时，郭建斌也有点哽咽。 这是个懂事的姑娘，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说。

我听说站在舞台上的蒋易澄想哭。 不是因为他夸奖了我，而是因为有人理解你。 那一分钟很感动。 她说。

论文答辩前，蒋易澄想把这篇论文快递给母亲，听听她的反馈。 李桂珍这才知道自己成了女儿的研究对象。

她很成熟了。 李桂珍说，平时不能说的东西都能写出来。

读完论文，接通女儿的电话时，李桂珍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有点批判地说。 “有些术语还不那么流利，很多故事还没写完。

哎呀这是论文，不是你想写的那样写。 蒋易澄不由得笑了。 她不知道那么高的母亲总是在打电话之前哭。

蒋易澄的论文也完成了李桂珍此前的一个愿望。 1998年，蒋易澄的祖父被查出患有硅肺晚期。 他是八级钳工，当时应国家号召，带着家人从贵州到这里支援三线建设。 他在床上对孩子说:“我带你们过来。 现在不能带。

在父亲面前，李桂珍一直忍耐着，直到回家才哭。 那个时候，她暂时休息，姐姐暂时休息，哥哥暂时休息，嫂子也暂时休息，几乎全家都暂时休息。 如果我们条件好一点，他的精神压力就不会很大。 因为他也在责备自己。 他带我们去了矿山。 他认为是他的责任。 李桂珍的眼睛是湿的。

两个多月后，老人去世了。 出发前，他想买块表留给妻子，但只花了300元。 但是，身处困境的老钳工没有这笔钱，女儿李桂珍也挖不出来。 这遗憾让她至今仍觉得对不起父亲。 她打算写父亲的故事。 我爸爸觉得和王进喜比也不错。

蒋易澄考上信息学院后，李桂珍对女儿说:“学习这个，在写作上好好练习，如果有机会的话，写爷爷、七矿的事。”

她只是这么说的，但蒋易澄一直记在心里。

本文：《“女硕士毕业论文研究下岗母亲 看哭答辩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