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峰：联耕联种经营模式”

从田到户划分至今，划分水平十分确定，且越来越趋于划分，但在统一方面一直缺乏有力的经验和深入的探索。 射阳县联耕联种的重要性可能就在于此。

一

年中央一号文件支持多种新型农业服务主体开展代耕代种、联耕联种、土地管理等专业化规模化服务。 其中，联耕联种是江苏射阳的发明，在平原地区具有广泛的适用性。

江苏射阳县是农业大县，全县202万亩耕地，以水稻、小麦、棉花为主种植，其中首要农作模式为稻麦轮作。 射阳县是平原地形，也是河网密集的水乡地带。 和全国一样，从田到家分户时，为了实现公平，射阳县以村民群体为单位划分土地等级，再按人均平均分，形成了目前农村户数10亩、人均4、5元的分散精细的土地经营结构。 射阳县的土地很平，以前流传下来的农田都是约30亩一格的标准条田。 从田到户时，这些条田由不同农户承包，形成一户四五户的承包地，每户承包地分布在不同的条田，同一框的条田具有五、六户乃至七、八户农户承包的结构。 比较大的条田被人为分割为不同农户承包的小承包地。

田到家之初，甚至1998年第二次土地延包时，农村劳动力还没有大规模进城，农业机械化也没有被挤掉，条田被分割为小承包地对农业生产影响不大。 进入21世纪，城市化进程大幅加快，大批农村青壮年劳动力进入城市。 留村务农，老年人和女性第一。 射阳县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比全国常规农业地区更为彻底，从事农业主要生产的主体是60岁左右的老年人，即使55岁以下，也很少有青壮年留村务农。 老年人的种田能力对新技术新农艺的接受能力比较低，射阳县农业的快速发展可能受此影响。 其中最典型的是，近10年来，射阳县水稻种植面积中产量持续低于高抛秧面积，产量低，粗放作业直播面积持续增加。 直播面积增加的原因是老年农民种田懒惰，家庭劳动力少而弱，但抛秧术比直播要求的劳动和技术多而繁杂。

与此不同，随着机械化的迅速推进，将条田分割为小承包地的结构将极大地影响农业工作。 第一，承包地块太小，农机不太容易作业。 特别是大马力农机几乎不能用小块在承包地工作。 如果能打破承包的田地之间的田埂，在条田作业，农机的作业效率就会增加一倍，价格可以下降一半。 第二，在同一片农田中，不同农户种植的作物不同，成熟时间不同，水肥管理不同，农机耕地收获时间不同，农机下田工作困难。

根据以上情况，分田后家庭经营出现了一些问题，农民种田难，农业经营状况需要改善。

二

由于以上农业经营上的问题，射阳县农民开始寻找处理方法。 针对大马力农机不能下田的问题，农户之间开始协调统一种子和种植模式，为了方便农机作业，一些条田不同的承包农户协商打破田埂，统一机械耕作。 年上级要求推进秸杆的防晒，让秸秆回到田地里，只有大马力农机才能深耕，让秸杆回到田地里。 在射阳农村，一般进行着让大马力机器下田作业，还股的实践。

射阳县农委在调查中发现农户打破田埂的情况，立即研究总结，将农户打破田埂统一耕地实践的夯实总结为联耕联种。 年8月，联耕联种思路比较成熟，开始在全县试点实施，但结果一落千丈，在短时间内引起巨大反响，从某种意义上改变了射阳县农业的面貌。

根据射阳县农委的设计，联耕联种主要是打破条田内农户承包地之间的田埂，然后用大型农机耕田，保证秸秆全部返田，统一耕地。 并且，由于机械插秧技术和小麦条播技术已经成熟，县农委要通过联耕实现联种，让统一农业的农户统一播种，播种技术最先进，最适合当地农业生产条件的机械插播，使用条播技术。 根据农业委员会的设计，联耕联种后，农户统一种子统一栽培，因此只要作物(主要是水稻和小麦)成熟，就可以统一收获(当然是分户计量)。 种植相同的品种，用相同的方法种植，作物的生长周期相同，可以统一水肥管理，防治病虫害。 因此，联耕联种的下一步必须是联种统一管理。 联系管理达到一定阶段后，可以进一步实行生产价格平准、收益平准、甚至企业品牌联合创造，对农产品进行精细加工，达到联系管理的共同经营。

年8月以来，射阳县联耕联种高速发展，首要是联种分管阶段。 与农户主动挖开田埂在条田范围内形成几个农户的统一耕地不同，农委推广的联耕联种，规模远远超过条田，往往在整个集团或全村推广。 全村推进当然要以条田破埂为基础，但联耕联种不是条田内土地承包商协商，不是只由参加联耕联种的农户协商，村组干部推进农户破埂参加联耕联种是首要的，地方政府是高产农田建设和秸秆还田的项目 村组干部推广的联耕联种并不局限于条田范围，而是首先选定推广联耕联种的区块。 该区块范围内有承包地的农户自愿参加，所有参加联耕联种的农户享受村组统一提供的农机服务、供种服务及相关服务的优惠，当然要遵守联耕联种的要求，统一种子、统一耕地、统一播种，承担相关费用

问题是谁来组织。 村组干部是推进，是顺应自上而下的要求和民意的行政推进。 射阳县推广联耕联种的过程中曾经有两种组织模式。 一个是农技中心主持组织推进，一个是村干部主持组织推进。

组织的含义在这里必须进一步明确。 村干部组织联耕联种，农业技术中心组织，也就是村干部和农业技术中心要负责。 组织联耕联种、统一种子、统一农田、统一种植，是所有参加联耕联种的土地统一耕作、统一种植。 谁来耕作和栽培？ 当然，不是农户自己耕作种植，而是村干部和农业技术中心组织统一耕作和栽培，村干部和农业技术中心提供耕作和栽培的统一服务，农户根据参加联耕联种的土地面积支付费用，村干部和农业技术中心为农户提供满足统一质量要求的社会化服务 这项社会化服务的核心是农业机械服务，包括耕地熊手机的扦插等。 村干部和农技中心可以向社会委托农机手和农机合作社提供服务，也可以自己提供该服务。 村干部和农业技术中心提供服务的当然不是村干部和农业技术人员的个体，而是村社组织和农业技术中心组织的农机合作社。 由于村干部和农技中心是推广者，农户不区分推广者和组织者的不同，而是将其视为村干部和农技中心来提供社会化服务。 一边付钱，一边要做服务。 这是市场关系吗？

三

举一个例子。 长摇镇三中村的春季稻作是农业技术中心主办组织推广的联耕联种，实践说明由农业技术中心主办，不易得到。

春季种植水稻，由农业技术中心推广、主持、组织联合耕作，一、二、四组组成小组推进试验。 农业技术中心动员农户参加联耕联种，参加联耕联种，农业技术中心一方面承诺可以提供低于市场价格的机耕、机插服务，另一方面到外面联系大型农机，依靠农业技术中心的技术力量育秧。

农业技术中心既然来推广联耕联种，三中村村干部候选人就觉得和自己无关，冷眼旁观。 农业技术中心动员农户参加联耕联种，各村民小组遭到鞑靼斯坦的反对，成为钉子户。 这些反对的钉子户，一家有四块田，分布在四块田里，一家不参加，四块田就会影响连耕连作的推广，几户钉子户会影响全组连耕连作的推广。 在这方面，农技中心吃了不少苦。

农业技术中心挖开田埂耕作种植，好处是大马力农机可以开展工作，坏处是一开始没有经验，挖开田埂后，条田并不完全水平，水浅水深。 特别是首次建立联耕联种时，大马力的机耕田耕得太深，用机器插秧时，泥土太深，机器走不动，必须有人推。 农户认为农业技术中心应该耕地、耙地、插秧，等秧苗种上后农户应该付钱。 其中发生的事情包括协助田地作业、插秧机无法行走而需要人工按压等，与自己无关。 农业技术中心的农业技术人员在插秧季节里都累趴了，但农民认为农业技术中心从联耕联种上赚了钱，一点也不同情。 插秧后，一度秧苗生长不良，农户要求农业技师赔偿损失。 到了第一季度，农业技术中心主任身心俱疲，没有了能力和热情组织联合耕作的能力。 秋季种植小麦，取而代之的是村干部推动组织。

相对于水稻种植，小麦的栽培比较容易。 年秋天种小麦，必须先购买麦种，以便参加联耕联种耕地。 经与三村干部协商，认为新洋农场宁麦13#的产量比较稳定，决定统一选择该品种，到农场按批发价播种。 比市场价格便宜每斤一毛。 像往常一样耕田、条播、耕土、开春，小麦长势良好。 麦苗长到1厘米时，患了白粉病，但没有参加联耕联种农户栽培的其他品种的小麦，也没有生病。 村干部很早就委托农业技术中心进行防治。 幸好白粉病比较容易治愈，及时服药祛病，村干部吓了一跳。 但是，宁录13#”得了白粉病后，各种否定的说法蜂拥而至，真的很痛心。 有人半夜打电话骂村干部，有人说村干部入了种吃了差价，有人拒绝交钱找村干部赔偿，有人去县里告村干部贪污。 总的来说，不管听到什么难听的话，村民都当面骂了村里的干部。 村干部运气也好，宁麦13#”白粉病治愈后，当年小麦获得高产，但未参加联耕联种的小麦患赤霉病，大减产。 村干部为了这个总结，你为老百姓工作，做了十件好事。 哪怕一件事做不好，我都会被骂死。 老百姓自己种田，地里长草。 他连一半都没有。 村干部之所以帮助他们种田，是因为天灾减少了生产。 他也责备村里的干部。 三村农业副主任说:“去年一年&lsquo； 联耕联种、水稻种、小麦种，老百姓下到地里不去看。 他们什么时候去看？ 等秧苗出来再去看。 秧苗好他会高兴，秧苗不好他会骂妈妈。 他们要当爷爷，干部要当孙子。

一年来，无论是农业技术中心组织农联各种水稻，还是村干部组织农联各种小麦，农业都增产了，干部都疲惫了，村民都受益了。 结果表明，村民对联耕联种的参与热情较高，特别是家庭劳动力较弱的农户强烈希望参加联耕联种。 村里的干部很消极。 年村民不断要求村干部继续进行连耕连作，但村干部不断缩小连耕连作面积。

四

为什么农民自己种田，地里长草他也认，但是村干部帮他种田，天灾减少生产他还骂村干部？ 为什么村干部组织联耕联种，农民当爷爷，村干部当孙子？

农夫自己种田，他们也要找机器种地收割。 一个农户在找机器耕田收割时，他们商量农机的手和价格，达成社会共识的责任，农机的手耕田收割，现场结算，没有皮。 这是农户+社会化服务的关系，是典型的市场关系。

种机器苗比种田要麻烦一些。 因为种机器苗必须育秧，育秧必须选种，选种有可能发生品种问题。 虽然苗是种的，但每亩插入苗和机器对应180元，但种的苗有可能有大量死苗，品种有问题减产，特定品种在极端气候下减产。 因此，提供插秧服务的社会化服务组织，如农机合作社和民营公司，应当就与农户签订合同可能发生的各种问题签订合同，并按照合同约定分配责任。

射阳县推进联耕联种，村干部非常重要，必须联系农户和社会化服务组织，特别是农机合作社。 理论上，村干部只是推动者，推动农户和农机合作社签订机械耕机外挂机收等社会化服务的合同，通过合同约定双方的责任权利关系是市场关系。 在实践中，农户付钱给村干部，村干部花钱为农户购买社会化服务的情况很多。 结果，任何一个方面发生问题都会把村干部牵扯进来。 村干部从间接的外部推动者变成了直接的内部组织者、参与者。

村干部为什么从推动者变成了组织者？ 理由是，在一户一户的小农户和社会化服务组织之间进行市场交易和结合往往效率低下，也难以结合。 典型的情况是，如果单独的小农户不能打破田埂，大马力的机器就不能下到地里工作。 射阳县近两年来，全县大马力机械以极快的速度增长。 因为村干部推动的联耕联种打破了每户小承包地的田埂，大农田具备了大马力机械的作业条件，大马力机械有了市场，供应才增加。 同样，如果没有连耕连种进行机械插秧的诉求，大量的育苗工厂也不可能迅速增加。

也就是说，射阳县村干部在推广联耕联种时，兼顾推广者和组织者，其效益是短期内最早推广联耕联种，使联耕联种能够最大限度地释放农业生产力。 但是，将这两种不同身份合二为一的方法是不可持续的，也无法形成稳定的制度。

换言之，在农户非常分散、区划非常精细的情况下，光靠市场无法实现农业效率的最大化，农业技术宣传难，农业机械下田难的问题得不到处理，农业陷入了低水平的均衡。 村干部推广联耕联种可以释放一部分农业生产力，其中最有力的推广是将外在推广和内在组织结合起来。 麻烦的是，释放这种生产力的方法可能会导致上述负面结果。

五

一个理想的模式是，既然一户一户的小农户太小，无法与社会化服务实现比较有效的市场对接，就需要农户共同形成的共同体。 这个共同体是农户自发共同形成的，是共享责任、共享利益的。 而且，这种联合体必须相对稳定，必须有制度的支持。 否则，内部的各种各样的皮很快就会破坏这种自卑心理。 这种共同体最好的载体是目前中国土地集团所有权最主要的体现者——村民集团、人民公社时期的生产队伍。 我们要从制度上重新组建村民小组，承担组织分散农户与社会化服务对接、新型农业技术对接、国家资源转移对接的任务，为现代农业技术、新型装备等提供落地的途径。

六

目前，中国农业的快速发展必须以小农户的经营为基础，这是在中国现代化阶段决定的。 因为中国9亿农民将来也要依靠农业收入和就业。 问题是小农户的经营在农业生产上存在一些困难特别是老年人农业可能影响农业的生产 目前，处理以小农户为基础的农业快速发展问题，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 一是尽可能提供健全完整的面向小农户的社会化服务，二是改造小农户自身。 这个改造又可以从两个层面着手。 第一个层面是将现有农户零散的承包地联系在一起，第二个层面是农户之间形成一定的对接市场和大生产联合。 湖北省沙洋县推进农民挨家挨户耕作是一级改造，射阳县联耕联种进行二级改造。 一级改造比较容易，关键是调整目前不适应农村生产力快速发展状况的制度，特别是土地承包制度。 当然，基本经营制度不需要调整，只需要微调，就必须允许村社集体根据现实情况进行承包地块调整。 二级改造要困难得多。 因为这一水平的调整关系到统一结合、双重经营的统一水平。 从田到户划分至今，划分水平十分确定，且越来越趋于划分，但在统一方面一直缺乏有力的经验和深入的探索。 射阳县联耕联种的重要性可能就在于此。

农户之间的联合显然不仅仅是完全自愿的联合。 因为完全自愿的联合难以稳定，难以形成高水平的均衡。 如果农业基本经营制度仍然强调统一双重经营，并委托农户决定自主权，一个可行的办法是允许村民群体根据现实情况在土地确权中享有确权。 具有统一水平的农户，如参加联耕联种的农户，他们的土地相对可以集中在一个，不想参加的农户可以集中在另一个。 愿意参加的同时，也可以从参加中受益，多次不退出的农户共同形成责任分担、利益共享的共同体，该共同体就农业生产做出决定，选出代表与市场和大生产对接。 国家通过政策支持这种联合的农户，包括财政支持。 村干部在这个过程中起着行政推进、检查监督、判断总结的作用，不介入具体的生产组织过程。

由于农户太分散，农业生产一家一家搞不好，存在大量不经济的事务，农户有团结的要求，团结起来可以缓解他们在生产中遇到的困难，降低农业生产价格，提高农业效益。 这是统一层面的需要，但这种统一应该如何实践，还需要越来越多的研究。 射阳县联耕联种是非常宝贵的探索，值得深入总结调查研究。

七

村干部怎么种地农民？ 在射阳县推进联耕联种的实践中，村干部将行政推进和具体组织合二为一，其效益迅速推进了联耕联种，从而大大提高了农业生产力的水平。 不足是因为责任权利的关系不明确而引起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使得这种推进很难持续下去。

如果将村干部的行政推进和具体组织一分为二，村干部只负责行政推进，将具体组织真正交给农户形成的联合体，有可能形成稳定持久地处理小农生产困难、市场与大生产对接的格局。 其中的关键、难点就是如何建立这种真正由农户形成的联合体。 现阶段，改造村民小组似乎是可行的方案。 农民自发形成的所谓农民合作社似乎没有成功的希望。

年10月14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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