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峰：当前农村与农民的分化”

目前，中国正处于空前快速的城市化进程中，据居住人口统计，中国的城市化率已经接近60%，其中包括2亿多来城市打工的农民工。 这些外出务工者做生意的农民工大多没有转移农村户口进城，而是保存了在农村的住房和土地承包权。

由于二、三产业自身的规模经营要求和聚集效应的特点，中国快速工业化和现代化的过程也就是快速城市化的过程。 虽然城市两三产业高速发展，但农村农业受土地规模和费用诉求的限制发展很慢，城乡之间的差异也越来越大。 因此，更多的农民来城市打工，更多的农民家庭搬到城市居住，成为了新的城市生活人口。

由于城市的迅速发展和农民的大量城市化，农村生活的人口减少，农村萧条或衰退。 城乡分化与快速发展的不平衡是当前我国实施农村振兴战术的基本背景。

除城乡快速发展不均衡外，我国农村和农民也存在明显的分化及其分化导致的不均衡，如果对农村和农民的分化缺乏深入的了解，实施农村振兴战术不仅不能达到20字的总要求，还可能加剧农村和农民的分化，加剧这种不均衡

在目前的中国农村，首先可以区分以珠江三角洲和长江三角洲为典型的东部沿海城市经济带地区的农村，以及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地区的农村。 由于区位特点和提前进行的农村工业化，在进入21世纪之前，东部沿海地区的农村已经成功实现农村工业化，成为沿海城市经济带的有机组成部分，这些地区的农村两三产业繁荣，不仅带动当地农民从农业进入两三产业就业，也吸引了许多外国农民工 繁荣的二三产业和大量外来人口的进入引起了农业用地的非农用地采用，非农用地创造了远远超过农业用地的价值。 沿海城市经济带的农民由此受益，典型表现是宅基地具有较高的潜在市场价值，农民获得了较多的财产利益。

相比之下，由于缺乏地域特征，错过了农村工业化的机会，占全国农村和农民大多数的常规农业型地区没有重新进行农村工业化的可能，农民在农村就业和收益机会不足，农村青壮年劳动力进城务工，农村成为老年人和疾病弱者的留守地，

在缺乏二三产业快速发展条件的情况下，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地区仅靠以前流传下来的农业显然无法致富。 从改造以前流传下来的农业，种大田作物到种高附加值经济作物，近20年来是全国地方政府向人民强加财富的主要选择。 但是，在我国还有6亿多农村居民、2亿2000万农户，仍有巨大农业生产能力的情况下，经济作物的高附加值以其高风险和高投入为代价，扣除风险和投入因素，在充分的市场条件下，经济作物收入与大田粮食作物收入等值 种植利润过剩的经济作物会吸引很多模仿者，导致供给过剩。

也就是说，目前我国沿海城市经济带农村繁荣的二三产业和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地区收入相当有限的农业成为鲜明的对象。

光靠小规模的农业，甚至是以老年人为中心的老人农业，是不容易繁荣产业的。 有三种应对措施。 一个是乡村工业化，一个是快速发展新业态，一个是扩大农业经营规模。 综上所述，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地区的农村工业化机遇已经丧失，工业集中于园区已成为共识，这条农村工业化道路走不通。 扩大农业经营规模也有限制。 目前，中国仍有6亿多农村生活人口、2亿2000万农户，全国耕地20亿亩，户数不足10亩，显然不可能培养出大量规模的经营农户。

因此，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地区实现产业繁荣的唯一途径就是所谓新业态的快速发展，最重要的是快速发展一、二、三产业融合的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 近年来，无论是中央文件还是地方政府的实践中，快速发展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都被置于极其重要的地位。 (延伸阅读)农业农村部发表农村产业的迅速发展状况(附详细数据) ( ) ) ) ) ) ) ) ) ) ) )。

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本质上是赚取城市生活者乡愁的钱，借用城市生活者对田园风景、风土的好奇心，让城市生活者有机会花钱，从而为农民创造就业和利益。 但是，一方面租房者的乡愁并不是赚钱的机会多，另一方面快速发展休闲农业和农村旅游必须有地域条件和旅游资源条件，但有地域条件和旅游资源条件的农村，资本一定会自动成家 这种利用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机会快速发展新业态的农村占全国农村的比例不会超过5%。

也就是说，目前中国至少存在三个不同的农村。 一个是沿海城市经济带的农村地区，以珠江三角洲和长江三角洲为典型，这些地区已经工业化，农村也已经城市化，这些农村占全国农村总数的10%以下。 二是广大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农村地区，主要从事以前传下来的农业生产，占全国农村的70%以上三是具有适宜快速发展休闲农业和农村旅游等新业态的地域条件和旅游资源的农村地区，占全国农村的5%以下。 中国的大部分农村都有可能长期处于小农经营的结构之中。

让我们来看看占全国农村大多数的常规农业型地区农户的分化情况。

目前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地区的农村，由于农村缺少两三个产业的就业机会，人少，人均不过三分之一亩、一户十亩的土地，农户家庭仅靠土地收入难以维持体面的生存。 农民通过进城务工经商来扩大家庭收入。 相对于城市，中西部农村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等依然落后，只要条件具备，农家家庭就想住在城市。 从这个意义上说，农民没有乡愁。 他们只能担心城市，也就是能否在城市安居。

因此，目前中西部农村存在着三种不同的农户。 一是家庭经济条件比较好，举家进城的农户；二是农户家庭青壮年劳动力进城，老年人维持农业的农户；三是家族留在村里的农户。 其中比例最大的是第二个，被称为以代际分工为基础的半耕半工农家家庭，占中西部农村农户的70%左右。 这样的半工作半耕农户，一旦具备了进城稳定就业和收入、全家进城的条件，农户家庭可能会全家进城买房安居，成为真正远离农村的城市生活的人。 富人进城，富人农户进城，是目前中西部农村地区城市化的基本特征。

许多半工半耕农户家庭缺乏全家进城的经济能力，但希望通过家庭代际分工分别获得农民工和农业收入，实现渐进的城市发展。

另外，有些农家家庭因为不能进城或者不想去而全家呆在村子里。 特别是在青壮年劳动力剩余的村庄，仅靠自家承包地的收入无法获得最基本的农村体面生活。 因此，他们希望扩大农业经营的规模，获得各种农村的利益机会。 许多农民进城还剩下几个获取农村利益的机会。 这些滞留在农村的青壮年劳动力，有可能通过扩大农业经营规模，或获得农村的盈利机会，赚取的收入超过农民工，这些农民成为我们所说的骨干农民，有时正是因为骨干农民有机会在农村盈利，他们才会进城 越多的农民进城，就留下越多的农村受益机会养活农村新中农。

此外，农村还有缺乏进城机会的老年人、病弱者群体。

这是因为在占中国农村最大比例的中西部常规农业型农村地区，存在四种不同的农户。 一是举家进城的农村富裕农户。 二是以代际分工为基础的半工半耕户；三是保护农村中农家庭；四是老弱病弱的家庭。

现在，中国的城市化表明，首先农民不是一家进城，而是青壮年农民进城务工，然后全家进城。

从农民个人来说，年轻力气大的时候，外出打工的人比较容易找到机会。 这个时候，他们进城闯荡，机会好，有在城市成功立足的能力，能获得稳定的就业和收入机会，然后全家进城，完成城市化。

从目前的情况看，大多数居住在城市的农民缺乏一家住在城市的体面就业和收入条件。 因此，青壮年孩子在城市工作，中老年父母留在村子里务农的家庭战略被普遍采用，不断创造住在城市的条件，寻找住在城市的机会。 这构成了当前中国农民渐进城市化道路的选择。

随着在城市工作的农民年龄的增长，他们越难在城市找到合适的就业和收入机会，越难在城市体面地生活，他们就越开始回到家乡。 1返乡是一个过程，城镇农民往往外出务工从远到近，时间从长到短依次回到农村。 住在城市里的农民不愿意体面地漂泊在城市里。 他们要么体面地进城，要么体面地回家乡。 因此，失去稳定城市就业机会的城市农民都有年老回乡的退路。

在农村，在目前农业基础设施良好、农业普遍机械化的条件下，老年农民也能与土地比较有效地结合起来。 有了土地，农民不仅可以从土地中获得收入，而且农业生产赋予了他们意义感，有存在的自我肯定，有建立在农业生产基础上的熟人社会关系，有生活的节奏和生命的节奏。

以上就农村地区的差异、农户的差异、农民不同生命周期的差异进行了探讨。 农村振兴战术的实施必须落实到已经分化的农村和农民身上，要解体这种战术如何实施才能惠及最大多数的农村和农民。

资料来源:“大国基础:中国乡村振兴的各种问题”

作者:贺雪峰

出版社:东方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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