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与再现纪录片《工厂青年》的意义”

《工厂青年》1是一部很好的纪录片。 文思说，记录片的力量主要来自其复制品。 2更确切地说，它来自于文案和形式的一致。 在我看来，《工厂青年》发现了我们时代的症候，同时也找到了比较恰当的再现形式； 看完电影后，要认真面对现代中国的现实，对一个稍重大的命题进行思考。 在《工厂青年》中，这些重大命题往往是两个以上的群体，构成了矛盾庞杂的整个社会。 但是，在今天对现实的描述中，无论是政策文件、媒体再现、文学艺术、学术论文，这些本来就是一个整体的对象，常常被视为割裂的、独立的、有系统的部分。 《工厂青年》把这些孤立的部分重新放回一个整体。 这个整体首先是这部纪录片，也是我们今天的现实。 作品还没有确立整体性，当然不可能提供整体的处理方案，但它只是个开始，展现了重新整体化意识的觉醒，为重新理解现实打开了新的大门。

《工厂青年》有两个版本。 一个是三小时正式版，另一个是五小时导演版。 实际上是5小时40分以上。 拍摄时间约为7个月，据郭焕志导演称，7个月内拍摄了500小时以上的素材、约7t的容量，所有剪辑等后期制作耗时近两年，终于于年9月完成了3个小时版，同年12月完成了5个小时版。 本文首先讨论三个小时版。

为了便于讨论，也为了让大家了解《工厂青年》的拍摄背景和基本出发点，我将片头的三段文案抄如下。

约有3亿工人在中国的工厂工作，他们大部分来自农村3，接受中等以下的教育。 他们生产的产品销往世界各地，他们所在的工厂被称为世界工厂。

经过30多年的快速发展，工厂里出现了一种叫做新生代的工人。 新生代的工人和他们的前辈不同，他们大部分来自农村，但是从八十年代出生的农村来的工人，已经没有人种地了。

深圳市康佳集团下属的康佳通信制造总厂，是具有30年历史的国营工厂，也是中国第一家国内手机制造商。 这家工厂住着近千名新工人。 从去年12月12日到去年6月6日，本作拍摄小组前往工厂拍摄，与这些新工人一起工作。

也就是说，《工厂青年》是一部以康佳通信制造总厂农村来的青年工人为再现对象的纪录片。 3小时版包括工厂、青年、家乡、日记四个部分，以康佳通信制造总厂农村来的青年工人为切入点，将城市与乡村、农民与工人联系，将大学来的摄影师与工厂、大学/学院、工人与常规意义上的知识分子联系，将再现者与再现者联系在一起。

大学生遇到工厂的青年时

看过《工厂青年》的网友在豆瓣上说，第四章日记的部分，完全没有必要。 那就从第四章开始吧。

第四章日记是摄影小组成员的影像日志，以女大学生之一阿涵为中心，记录了女大学生进入工厂工厂，和工人一起劳动后，晚上回到宿舍的事情。 电影里有两个女孩(阿婵和阿涵)在工厂工作了整整一个月。 应监督要求，与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 上班下班、加班时间、员工量和工人差不多。 日记部分一共选了13天。 时间将近50分钟。

从日记的第一天开始，两个女性就坦率地表达了对自己镜头中形象的担忧。 其中，阿涵对第一天的工作成果很满意，觉得自己动手很快。 但是，在第二天的班里她们和教练发生了冲突。 虽然她们迟到了，但是导演要求完全100%遵守她们的工作规则，明白不能让她们迟到，用严厉的语言批评了她们。 如果吃不了这些辛苦，我们的电影完全没有必要做。 我们回去做自己的小姐吧。 你们会错过一生难得的唯一机会。 我觉得唯一的机会就是学习和掌握作为流水线上的工人的体验，以及进入工厂的工厂拍摄纪录片的经验。 导演进一步强调，如果没有这些困难，希望我们做什么。 如果这些事件都是很容易完成的事件，有什么价值呢？ 因为那很难。 拍纪录片必须和拍摄对象一起生活吗？ 这样能产生什么效果？ 导演想用这个表达什么？ 为什么这是一生唯一的机会？ 为什么因为难所以值得？ 这个价值是什么？ 我们先提出这些问题，稍后再分解。

在之后的几天里，阿涵和阿婵每班上班、加班。 日记也以叙述上班时的感觉、见闻、经验为主，看起来很琐碎。 起初我担心戴员工帽形象不好，但是忘记了照相机的存在，然后完全被生产线上的员工和进度所左右，偶尔和工人交流，但感情大致是愉快的，有时是兴奋的，有自信和成就感。 虽然偶尔会混在一起，但到了第6天，阿涵的心情非常低落，在摄像机前持续着漫长的沉默，说不出话来。 之后，情绪低落变得更频繁，更痛苦。 直到第12天，从开始比较平静地面对影像讲述对纪录片的迷恋开始，渐渐变得得意忘形，情绪越来越难以掩饰，越来越难以控制，变得歇斯底里，哭着哭着 这一天的日记最长达到了16分钟。 第12天发生的感情总爆发，毫无疑问是在至今为止11天没有休息也几乎没有加班的工作中慢慢积累的结果。 特别是在第11天的日记中，阿涵对着摄像机，解释了今天出现的炉机的原因，并开始分解。 她觉得管理有问题，完全不适合康佳这家国营大厂。 她感到一种无言的无力感，借此她觉得自己在做一点无用的事件。 这一天发生的最重要的事件是，阿含终于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我真的是生产线工人的话&hellip； &hellip； 涵在之后的叙述中越来越兴奋，但这一天她终于控制住了。 其中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涵的话表达了。 我很清楚我可能会被称为&lsquo。 忍受最后半个月，我可能离开了这个地方。 阿涵只是因为这些工厂的青年们对未来的迷茫，联想到自己完全没有自信的未来而痛苦，但她的那个假设已经涉及到我们后面要说的重大问题，并从中提出了很多相关的问题。

乍一看，这个假设完全不成立，但阿涵是大学毕业生，不太可能成为康佳这样的制造业生产线工人。 我们大多数人用社会分工来解释，以此来安慰阿含。 但是，这种社会分工和由此带来的社会阶层差异并不能消除阿含对未来的担忧。 阿涵对工厂青年的同情很快就被自己对未来不明的恐惧所驱逐和占有，在恐惧的压力下，疲惫的身体爆发出本能的宣泄，濒临崩溃的精神像火山一样通常爆发。 忍受和新工人一样的工作、生活是暂时的，很快就会结束，但不明确的未来和意义的丧失，他们必须共同忍受。

第12天阿含的叙述最符合日记秘密之人的优势，那就是私人影像。 正如郭焕志在一份文案中所说，私人影像的可贵之处在于走向内心的真实，这直接超出了电影的表面性。 5阿涵在现实生活中对身边的人说不出的感情和想法，充斥在沉默的照相机前。 她是从自己对纪录片的爱开始的。 在一个小纪录片里，她感到了温暖。 她说。 “好东西真的会触动你的心，所以萌生了想拍纪录片的想法。 但是，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为止，自己也尝试过拍摄一点人物的主题素材。 但是，我有某种、原始的、什么都不想做的冲动。 而且，在拍摄的途中，还经历过解决与拍摄对象的关系，并且在拍摄中。 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好像经常拍摄电影，制作电影。贴近很多人的生活，接触很多人，并且努力获得一点点的爱和力量，但直到现在，我意识到我很困惑。 因为，在拍摄中，感受到了一点点的爱和力量，以及恶意的创伤。 6她把生产线工作中和拍摄中遇到的一点问题理解为伤害，突然，她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她逃跑了，赶紧离开那个地方。 她不断地说累，感情也逐渐深入内心，越来越兴奋，哭，泪流满面。 她觉得拍电影现在自己越来越不开心了； 她认为别人不了解她； 她觉得自己心情很差，她不喜欢这样的我； 她很脆弱，感到很无助； 她叫&hellip； &hellip； 沉默很久之后，阿涵站起来关掉摄像机，画面是短黑屏之后出现了普通电影结尾的工作人员名单。 但是，电影还没有结束。

日记的最后一天是第22天，影像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宿舍里对着照相机叙述，而是从最初黑屏的白字和阿涵的画外音，转移到了影像再现阿涵叙述的部分复制品上。 我觉得累了的阿涵回宿舍，躺在床上是最开心的事件。 想起上班的时候，突然觉得有我在空期间就像一个幻想的世界。 的镜头向上望向两个建筑物，一片纯净明亮的天空空，天空蔚蓝，白云缭绕。 涵说，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这一切都不像梦一样，感觉就像又一个介于空之间。 电影对阿涵来说似乎是在另一个空之间的隐藏中结束的。

一些网民之所以认为第四部分完全没有必要，是因为他们认为它偏离了工厂青年的主题。 与其让两个临时工独白，不如让真正工厂的青年自己表现。 学生显然是不同阶级背景身份的人，所以你能怎么形容工厂的青年7？ 这个看法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但对《工厂青年》来说，电影的主题远远大于这四个词所表达的意义。 不能忘记片头特别说明的背景。 只有在这个大背景下，才能把握这些工厂青年的位置、状况。 他们处于当代中国社会关系的格局中，但在主流社会中，他们一直被代言、再现。 富士康14连冠的自杀事件，以及新工人诗人许志的自杀经历，使他们的自我表现得以进入主流媒体，但大多局限于文学行业。 新工人的工作、生活是什么样的，对没有进入过工厂的人来说，仍然是巨大的空白说。 而且，我们还被一些有形和无形的东西阻断了理解的通道，甚至没有理解的冲动。 因为我们有各自的生活世界，每个人的生活世界就像孤岛，这个孤岛最大扩展到家庭，除此之外就是另一个世界。 我们看不见别人的痛苦和乐趣，我们有时会把看不见不同阶层/阶级的生活世界的偶尔一瞥当做一切，用想象来填补空白色。 整体消失，有机关联消失，社会成为无机物的集合，由看不见的手操纵。 在社会深刻无机化的语境下，“工厂青年”对工厂青年和知识分子相互看见的尝试表现出了独特的力量和意义。

社会的无机化和知识教育的专业主义

在电影中，工厂青年和知识分子彼此的看法其实是片面的，工厂青年不了解知识分子的世界，我们没有看到一个工人在摄制组里知道的场景。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缺陷，这个缺陷起因于导演过分强烈地再现了新工人的意图。 但是，这种再现的强烈意图并不是用一个视角来实现的，日记部分的意义就在于此。 日记的部分是镜子，只有通过这面镜子，新生代新工人的状况才能更清楚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阿含没有在濒临崩溃的时候哭泣，工人阿健他们的生活世界的恶劣不会那么强烈地动摇我们。 那会让我们吃惊的方法，比如网民叫云是野蛮的，甚至是残酷的。 通过一定程度的恐吓、一定程度的艺术至上的意识形态引导，导演让阿涵和阿婵暂时放下知识分子的身份，转型为新工人，一起生活一起工作。 她们必须忍受这从未经历过的身体疲惫、心理紧张、感情折磨和失去意义的危机。 她们之所以真心认同纪录片的艺术价值，是因为这种认可让她们忍受了所有这一切，但多亏了这种认可，她们越来越不能专注于自己的世界，把思维方向指向新的劳动者。 对这些工厂的青年，她们表示了充分的同情，但不过是同情。 而且，正因为她们的独白中强烈的自我意识反而更强烈地突显了新工人的困难处境，她们的自我意识来自这短暂的角色转换，也来自阿涵工作十多天后回忆出来的假设。

韩先生们和这些工厂的青年们一样，觉得自己有着不可预测的未来，但她们肯定也知道。 总之，文案、工作方法、工作环境、还有工资水平、社会关系等都有很大不同。 更不用说纪录片艺术一样崇高的目标向她们挥手了。 但是，她们不知道。 齐格蒙特&米德； 根据鲍曼的文章，在发达的欧美，像她们这样的人被命名为新穷人8。 我们必须看到鲍曼定义的新穷人和现代中国的情况不完全一样。 鲍曼把新穷人的产生看成是技术进步、生产体制变革和费用主义的结果，应该是廉思调查报告在中国采用的蚁族概念。 2009年廉思出版了《蚁族大学毕业生居住村实录》，引起广泛讨论和关注。 近年来，蚁族成为居住在大城市的职工、低收入大学毕业生的代名词。 他们大部分毕业于非一流的大学，出生在农村和内陆的中小城市和城镇，所学的大部分不是劳动力市场急需的高精尖、紧缺的专家，没有能力支付大城市中心的高额房租，也没有能力购买大城市价格奇怪的住宅，像蚂蚁一样大城市的边缘和城中村。

值得一提的是，这为数不少的新贫困群体在社会关系格局中，特别是在经济关系中处于中低阶层，但他们与主流社会共享支出主义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他们渴望成功，却介于城市社会的上升空之间 其实，这种强烈的渴望是资本主义支出主义的产物。 所以，他们和主流社会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们看到的是媒体创造的成功者神话，但实际上并不能与主流社会建立真正的联系。 他们大多不愿意，也不能和处于同样位置的新工人建立文化或政治联系。

汪晖说，一方面，我们很少发现新的工人群体和其他阶层之间的政治交往，另一方面&lsquo； 在新贫困阶层和其他社会阶层，就像20世纪参加无产阶级革命的知识分子一样&lsquo； 一种政治行动，以阶级背叛(即背叛自己出身的阶级，投身于为解放工人阶级而展开的政治进程)为特征。 9之所以没有分层交流，不仅缺乏交流所需的外在基本条件，也有意识形态和价值观造成的深刻分裂。

除了资本和权力主导的主流媒体产生的意识形态幻象外，学校教育和知识体系是切断阶层间交流的另一个因素，专业化和越来越细分的教育导致了专业主义的泛滥和顽固。 一方面，知识被视为学院的特权，知识与生活世界的关联被切断，另一方面，本来作为整体的知识根据细分社会分工的需要，被分离为互不相关的学科，整个知识教育体系只剩下纵向的从属和平行关系。 与专业主义相呼应的是社会生产体制的科学分层制，两者相互作用，在知识世界构筑了坚固的围墙。 而且，从幼儿教育开始的教育水平在社会各阶层重新生产各自的继承人10，这也是造成社会无机化的重要原因。

正是这些因素使得阶层之间无法相互作用。 而且，与社会的无机化不同，产生了知识分子的无机化。 两者的关系不是单纯的因果关系，不如说是相互生产的关系。 葛兰西创造了有机知识分子的概念，确定指出存在曾传入的型/乡村型和现代型/都市型两种知识分子类型，如果有机参与社会生产，他们就是有机知识分子。 11从上述分解可以看出，知识分子今天的有机性岌岌可危。 反过来说，有机性的恢复需要整体性的维度，没有整体性视野的知识分子，根本不能说是有机的。

回到工厂，流水线上的工作之所以这么单调、永远重复，是因为现代大工业的生产方法从泰勒制到福特制，再到今天的富士康制，都是只基于生产效率发明创造的生产工具和管理体制。 目的只有一个，提高生产效率既是利润率，也是剩余价值。 这从泰勒著名的《科学管理原理》12中可以明显看出，科学在这里是局部的、有特定目的的知识。 有趣的是，泰勒当时为了更准确地计算不同工种的工作时间，曾用照相机拍摄过工人的工作过程。 布雷特指出泰勒在意的不是技术进步&hellip； &hellip； 他确实为机械厂实际操作的技术知识做出了巨大的贡献&hellip； &hellip； 但是，这些贡献主要是他对这种操作法研究的副产品，他研究的着眼点是将这种操作法理化分类。 他在意的是一定的技术水平对劳动的控制13。 在这些科学技术和管理的创造、发明和应用上，由于缺乏整体的视野，科学技术和管理的畸形迅速发展。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才能回到葛兰西讨论过的有机知识分子身上。 他是这样叙述的。 知识分子会成为哪个大众的有机知识分子呢？ 只有研究和总结知识分子在群众实践活动中提出的问题，他们才能成为群众和文化、社会的集体。 14葛兰西说，与大众的联系、与普通人的工作和生活的联系是知识分子有机性的根本保证。

当我们回到《工厂青年》，看到导演和学生们与工厂青年朝夕相处时，我们看到了两个世界。 新工人、大学教师和学生。 我们在第四部日记中看到的是知识分子的独白； 我们看到对着摄像机的新工人，不管他们是否意识到镜头的存在，他们都是被记录、采访的人，知识分子是倾听者、记录者、再现者。 我想大概他们想到的是知识分子的独立性。 但是，独立性是指面对权力和资本所拥有、所保持的独立思考的位置，应该是独立而不是孤立的，参与时需要干预。

当然，大学生与工厂青年同吃同住、共同工作的努力，反映了他们对纪录片的热爱，以及所理解纪录片的意义和价值。 它还表达了对被摄对象的尊重，对新劳动者的平等态度，提供了打破隔阂和隔阂的可能性。

在农村遭遇城市时

《工厂青年》的第一部被称为工厂。 从工厂的现代意义上来说，它无疑代表着城市。 工业化的结果是现代生活习性的形成，城市处于现代生活习性最集中、最具特征的空之间。 第三部分故乡的开始，是豆浆制造机和以前流传下来的豆腐制造之争。 新年到了，客人来了，他们做豆腐这一客家人自古以来就流传了家常菜。 阿健的祖母对母亲说，买豆浆制造机的话，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阿健的妈妈又说不是想要钱吗？ 奶奶说也是300元。 在那里，我看到阿健的奶奶和妈妈们在忙着做手工豆腐。 阿健切肉馅，燕把肉馅放入刚做好的豆腐中。 有趣的是，这个家庭很少交流。 特别是阿健，在之前的第二部中，他话很多，但他回家乡，回家和父母对着家人，他看手机，做家务。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但是，豆浆制造机的话题提醒了我，即使是没怎么接触过现代家电的祖母，也不愿意像过去那样辛苦制作豆腐。 现代小型家电豆浆制造机近年来只不过开始在农村地区普及了一点。 当然，家电是现代城市生活习惯的重要象征，不用说像乡村道路上行驶的汽车一样的交通运输工具，年初一晚上阿健们在城镇里烧烤喝酒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城市生活习惯进入乡村，乡村流传的生活习惯，这一事实也得到体现

改变乡村生活习惯最根本的力量来自生产方法的变化。 从西方发达国家的现代化历史来看，没有一个工业化把农业生产方法推向/强加于现代化。 并且，在工业生产力大幅提高、生产能力过剩的时候，现代生活习惯的叙事和想象力在现代媒体的强大作用下覆盖了乡村，快速发展主义必然将现代城市的生活习惯推向乡村，更何况现代生活习惯不仅便利、省力，还带有现代文明的价值优越感。 我知道现在城市的生活习惯作为现代文明的价值优越感是城市和乡村、现代和以前流传的西方和东方、文明和野蛮等级化的二元论叙事的结果，但即使在识破了这种叙事伎俩之后，现代化的脚步依然会前进。

这些都要归功于快速发展主义。 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积极推进全球化进程，共享西欧产业转型、升级的制造业利润15，在以所有强大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意识形态的激励下，在跨国资本包围的新自由主义的猛烈冲击下，野蛮的自由市场和权力寻租。

20世纪90年代末，李昌平指出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引起了大规模三农问题的讨论。 近20年来，各级政府加大了农村建设的力度，但重叠难返，农村状况没有得到根本改善，特别是环境随着过度开发和无序的农村工业化进程更加恶化。 在那里，我看到了“工厂青年”故乡的一节触目惊心的乡村景观。 多雾的天底下，荒芜的耕地，烧焦的山头，肮脏的河流，未经管理的水库，白色的垃圾。 面对这样的乡村，导演情不自禁地表达了古色古香的心情。

郭焕志在离大城市不远的广东英德发现了自然神崇拜。 家乡的一部分选择了主要工厂青年们的故乡广东英德的农村作为再现对象。 英德距离与北京、上海齐名的广州只有100多公里，距离改革开放的先锋城市深圳也只有200多公里，但除了拥有南方乡村常见的宗祠外，还保存着自然神崇拜。 这种原始宗教只有还在务农的老人才会信仰，进城打工几年的阿健们无法理解，但郭焕志对此很兴奋。

虽然很难评价郭焕志是否将这种基于古老农耕文明的自然神崇拜表现为克服城市中心主义弊端的力量，但我们可以从电影四部分形式选择的不同再现方法中清楚地看到他的倾向。 电影的开头，出现了可以说是壮观的安静的流水线。 在缓慢平行移动的镜头下，密闭的工作场所里一个人也没有。 冰冷的机器在荧光灯的照射下发出蓝色冰冷的光，嘶嘶声的电流声加强了画面的冷酷。 随着工厂的青年们一个接一个地进来，工厂里响起了人声，但郭焕志在这部分没有刻意加字幕，也没有聚焦到几个工人身上，而是让摄像机在人与机器之间交替移动。 我们能听到工人们在说话，但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对工厂来说，对他们来说什么重要，对他们自己来说也不重要，而是生产任务。 第二部分的青年不仅有字幕，我们也能听清楚他们在说的文案。 但零碎、逻辑、无顺序、无中心人物，是非点透视。 但是，这些碎片构成了工厂青年的群像，是工厂青年生活世界的浓缩，是每个新工人都已经遇到、即将遇到的生活，除了这个时代人们所拥有的恋爱、结婚、生育、奋斗、费用之外，他们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做出了艰难的选择。 这部分场景，从整体上看是客观的叙述。 如果说这两个部分有缺陷，那我的观点是，没有用照相机这种特殊的、复制不能代替的手段更充分地再现劳动过程和劳动过程中的劳动者状态，为明确新劳动者的劳动形式提供最生动、最有力的证据

如果说第四部的日记是私人影像，那么第三部就是导演的抒情诗。 在这里，雷蒙·； 威廉姆斯命名的浪漫主义情感结构是自然与工业、诗与贸易的对立16。 但郭焕志并不认为当代中国工厂的青年变得难以有这种浪漫的感情了。 他们首先面对的是无法回去的农村、无法逗留的城市。 从电影来看，这些回到家乡的青年们充其量只是做家务，不能做农田地头的农活。 他们很多人可能不愿意。 或者也有做不到的时候。 我们明白城市把他们改造成了真正的城市。 是农村

但是郭焕志用对乡村的浪漫想象和对城市的合理批判重新组合了乡村和城市，以分裂的形式，通过新工人独特的双重身份，告诉我们乡村和城市是社会、国家的整体，它们是不可分割的。

结语:文化遭遇阶级时

郭焕志说，拍这部纪录片，非常重要的是回答许志为什么立志自杀。 可以说他在某种程度上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并不是说了所有的理由。 当我们听到阿玉说她和曾经的小姐妹怎么渐渐疏远的时候，我们怎么理解和她小姐妹结婚的上司们和她现在的生活之间的巨大差异？ 看到这样的诗的时候，我在流水线上拧着螺丝/拧着螺丝/我们是在两条狭窄的道路上相遇的螺丝/齐心协力/挥洒汗水注入乡愁/但是，无可奈何/那个原来的自己// 自己摆弄着荒诞离奇的舞蹈方式/痛苦得流泪/但是，上不了年纪的螺丝不在意其他螺丝/自己脚下的位置/悬崖上的舞蹈/一步也不能走错/哪怕一点点疏忽/就没有立锥之地17、。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我们把阶级理论完全扫进了垃圾箱，新启蒙的普遍主义文化成为了主流。 但是，今天，面对如此严重分化的现实，我们所爱的普遍性非但没有苍白，反而像一种意识形态的把戏。 的确，阶级政治衰退后，&lsquo； 阶级不一定含有19-20世纪意义上的阶级革命的政治寓意，&lsquo； 新的穷人也和20世纪无产阶级&hellip不一样； &hellip； 18 问题是，需要找到既能克服机械的、刻板的、教条的阶级理论弊端，又能摆脱虚假的普遍主义意识形态的做法。 做法是视角。 就像照相机的镜头一样，没有广角镜是不可能有大视野的。 没有整体观就不可能发现病根。 从这个意义上说，《工厂青年》没有处理方案，但提供了在一个整体视野中找到方案的可能性。

1《工厂青年》，纪录片，郭焕志导演，深圳渡口文化传播企业制。 郭先生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国文学系，毕业于文艺学硕士，先后在安徽铜陵电视台、深圳电视台工作，现任教于深圳大学传达学院。 纪录片主要有《渡口》、《喉舌》等。

2尤利西斯&米德； 伊文思:《照相机与我》，中国电影出版社，1980年，第167页。

3这个数据和表述不准确，根据国家统计局抽样调查结果，年全国农民工总量为27395万人，年农民工总量为27747万人。 (参见国家统计局网站发布的年度《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 事实上，曾经确定意义的劳动者概念(第二产业的工业劳动者)，在产业变革和升级中变得非常模糊。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特有的外出务工农民确实是指在城市地区外出务工的农民，但不限于制造业行业，服务领域等第三产业的外出务工农民数量比第二产业稍少。 年的数据显示，农民工总体数量逐年增加，第二产业就业数量逐年减少，第三产业呈逐年上升趋势。 需要证明的是，本论文避开农民工的概念，将新工人指向这个群体。 参见吕途《中国新工人:迷失与崛起》《法律出版社、年》和汪晖《两种新贫困阶层及其未来阶级政治的衰退、重新塑造与新贫困阶层的尊严政治》《开放时代》、年第6期》的相关论述。

4在纪录片中，两个女孩和作为纪录片主要人物的工人都有名字字幕。 郭焕志说，两个学生是自愿的，用阿含的话来说，绝对乐意做。 但无论如何，一个月的工厂经验对她们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另外，在电影的复制品中，她们在电影中的形象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品牌形象。 从文章的伦理角度出发，我不想影响她们已经正常的生活，另外，对于劳动者来说，他们的生活还没有被拍摄影响，但是出于尊重而被视为同事，所以在下面的讨论中除了导演以外，都隐藏了全名。

5郭焕志《其实对话还没有开始》、《电影艺术》，年第5期。

6含义词都来自电影，为了保存真相，词句的缺点没有被修正。

7参见豆瓣网“工厂青年”短评网页上网友的评论。

8齐格蒙特&米德； 鲍曼:《事业、费用、新穷人》，仇子明、李兰译，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企业，年。

9汪晖:“两种新穷人及其未来阶级政治的衰退、重新塑造和新穷人的尊严政治”。

10皮埃尔和·； 布尔迪约，帕斯龙:《接班大学生与文化》，邢克超译，商务印书馆，2002年。

11安东尼奥和·； 与葛兰西《狱中阅读书记》(曹雷雨他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 )第1章第1节知识界及《实践哲学》(徐崇温译，重庆出版社，1990年)第1篇的相关论述。

12 f和中间点； w·； 泰罗(泰勒)《科学管理原理》，胡隆昶等人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年。

13哈利和米德； 布雷曼:《劳动和垄断资本在二十世纪中的劳动退化》，方生他译，商务印书馆，1979年，101-102页。

14葛兰西:《实践哲学》，第11页。

15大卫和米德； 哈维在《新自由主义简史》中清楚地梳理了20世纪70年代末英美主导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在世界，特别是中国的影响，在美国实施产业转型、产业升级战术，目的是寻找更大更快的增殖空之间 见《新自由主义简史》，王钦译，上海译文出版社，年。

16雷蒙&米德； 威廉斯:《乡村与城市》，韩子满，刘戈，徐珊珊翻译，商务印书馆，年，第113页。

17周启早:《我用流水线拧紧螺丝》，许强、陈忠村主编:《年打工诗精选》，长江文艺出版社，年，187页。

18汪晖:“两种新穷人及其未来阶级政治的衰退、重新形成和新穷人的尊严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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