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福：家乡为什么没有抛荒？”

现在农业生产面临的首要问题不是没有人种地，而是有了地也很难种。 因此，处理的途径不是不现实地进行土地集中规模经营，而是根据农民的诉求，通过资源进口和制度调整提高农业生产的便利性。

今年的春节已经是早春季节了。 坐火车驰骋在辽阔的华北平原上，窗外满眼都是青葱的麦田。 在这个季节的华北大地上，麦绿绝对是最美的颜色。 抬头一看，天下没有闲田。

故乡也是这个景色。 更勤奋的农民，趁着春节的空闲暇，早早地倒了蓝蓝的水。 节日结束后，在拜访亲戚朋友的期间，大家最热门的话题是打着麦子回城市工作。 如你所见，大家并不不安。 冬天雨会变少，但河塘沟有足够的水，小麦灌溉不成问题。

真正的忙碌是在大规模的春天开始之后。 在此之前，回乡过年的年轻人已经回到城市工作。 父母像往常一样给他们泼蓝色的水。 然后中年男性再次进入城市，女性们留在家里照顾老人和孩子，负责田地的管理。 其中也有很多人找小工艺品加工的工作，村子又会恢复到日常状态。 之后，在夏季和秋季的农忙时期，青壮年的劳动力大多暂时返乡，紧张地收割完毕后返回城市。 每年三次的周期性人口迁移，已经成为家乡最基本的生活节奏。

这种半工半耕的模式已经构成了农民生活的常态。 在中式家庭伦理的支撑下，多采取家庭分工的形式。 在家乡农村，家庭分工由大家庭的代际分工和小家庭的性别分工构成。 中年男人出去打工，女人在家。 年轻人在孩子小时候也是这样。 孩子上学后，男女一起外出。 中年妇女的留守责任中，无论双方是否分家，都增加了一个孩子家庭的工作。 但是，很多外出务工的年轻孩子在农忙时期会回家乡。

依靠这种生活方式，家乡的人们五彩缤纷地经营着农业。 现在村子里一点荒田也没有，所有的农地都被完全利用了。 冬小麦和夏玉米亩产都在千斤以上，当然玉米产量有点高。 扣除生产价格后，亩产纯利至少相当于一个季度的农作物产量。 农业收入在农民总收入中不到一半，但不可缺少。 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农民工收入逐年减少，但农业收入相对稳定，在农民总收入中的比重将再次提高。 在这种情况下，极少有家庭主动放弃农业，从二三十岁刚结婚的年轻人，到六七十岁的老人，都经营着自己的土地。 农业生产明显比城市工人对劳动力更具包容性。

不仅是生活需要，农业机械化水平的提高和生产条件的改善也是农民不愿放弃农业的非常重要的原因。

目前，灌溉和必要的植物保护措施除了需要人工外，耕作、播种、收获等环节都已机械化，小麦和玉米也是如此。 全村光大型联合收割机就有7、8台，收割作物后，将秸秆直接粉碎归还农田，小麦可以直接卖到地头，玉米运到家里脱粒后也可以马上卖掉。 以前两个季度的农忙期持续了半个月，从早到晚很辛苦，但现在时间缩短了一半以上，劳动强度也大幅下降。 随着机械化的发展，耕地变得简单轻松，技术门槛降低，即使是从小不怎么从事农业劳动的年轻人也能很容易地掌握，这是全村几乎所有人成家后年轻人保存承包地农业的重要原因。

农业生产条件的改善是近年来家乡农村发生的最惊人的变化之一。 我们村的大量农田地势低洼，是盐碱地。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大规模水利建设经过了相当程度的改造，但后来由于农民的二人劳动中止，水利建设基本停滞，水利设施基本瘫痪，灌溉只能依靠打井，排水只能依靠阳光，存在大量的荒田。 近年来，地方政府获得了一点土地整理农业综合开发项目，挖掘和疏通环村干线渠道，打通全村水系和德惠新河，保证水源充足，彻底改变了以前灌溉依赖打井的局面。 由于进入农田的二次渠系也得到了一定的修复，排水问题也基本得到了处理，水利条件的改善反而使农业开发项目建设的检修口成为摆设。 另外，新建的机械耕作道和整地土地，虽然工程质量略有问题，但毕竟为改善机械作业条件、提高机械化程度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这些农业基础设施建设都是政府投资，农民一分钱也没有拿出，但确实享受着生产条件改善带来的耕作便利。 目前的隐忧是，这些基础设施建设完成后，如何更有效地进行管理保护，尽量延长招聘年限。 现在，有农户蚕食旧机械耕作道，往排水沟里扔生活垃圾破坏排水沟的现象屡见不鲜。 我想几年前挖的水渠因为整理不足，现在被淤泥堵塞，长满荒草和杂草，不到几年就有可能被废弃。 根据我在其他农村调查的经验，把农业基础设施(其实也包括公共生活设施)的管理保护依靠农民的个人积极性和农民的协助是不现实的，关键还是要在基层组织发挥作用。

除了上述理由之外，不可缺少但违背政策法律的另一个因素是，这几年在村里调整了土地。 除了年因铁路建设征用土地而进行的大调整外，其余都是各村民集团内部的小调整，不仅要减少人口，增加土地，这种情况每年涉及的户数很少，只能在集团内部取得平衡。 大部分农民认为土地调整是理所当然的，它带来了土地在农户之间的比较公平的分配，这一点对八零后一代的年轻人尤为重要。 20世纪80年代，家乡人民世代相传的观念很重，出现了许多女性家庭，有五个女儿好几个。 现在这些家庭的女儿结婚了。 如果不进行土地调整，这些家庭占有的土地数量必然会增多。 对结婚生子的年轻男性来说，如果小家庭新增加的人口无法到达土地上，就会出现家庭只有一个土地的情况。 由于土地的调整，村里的年轻家庭都获得了相应的土地。 当然，让哪家出钱不是件容易的事。 由于对这一土地调整一直存在抵触，因此各集团并不是每年都能在内部结算平衡账户。 一个集团每隔两年，一个集团每隔三年，一需要土地，舆论压力就会变大，不想土地的家庭便宜几年就可以马上领取，所以土地调整总是会实现的。 但是，土地调整明显违反了增人不增地减人不减地政策，农民也不是不知道这个政策，但是由于多年来形成了地方习性，现在还没有进行过大量的访问。

通过土地调整，不仅实现了土地的相对公平分配，更重要的是尽量减少土地的破碎化。 众所周知，土地细碎化是阻碍农业机械化的重要因素之一，在地势平坦的平原地区，其影响更为重要。 随着农业技术水平的提高和生产条件的改善，地块的远近和土质的好坏对农业生产的影响大大减少，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为了公平而组合地块，为处理土地精细化问题提供了客观条件。 由于农户分散、利益分化，依靠农民自愿协议交换土地、处理细节问题的方法难度太大，在实践中也没有大规模成功的经验。 最现实的方法还是依赖村级组织进行土地调整。 全年的大调整大大减少了土地细分的程度。 例如，一组人均3亩土地，以前至少分布在5个以上的不同地方，现在基本控制在3个以内，地块数量减少，一块面积增加，机械作业的便利性提高。 家乡这几年农业生产机械化水平的迅速提高，应该说土地调整的影响很重要。

但是，土地调整的前景实在不容乐观。 据悉，从去年开始，市政府按照省的安排开始了土地确权，但据信息，确权利率将达到80%以上，今年将全部完成。 我感兴趣的是，我问了很多人，但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确切的权利会做什么。 在我简要说明之后，很多人的反应是国家夺回土地吗？ 后来听了一下，农民的逻辑是，地块边界本来就很明确，没有太多权利问题，国家花这么多钱确保权利一定有其他目的，最有可能的是让大老板收回土地种植。 如果依然是农户经营的话，为什么要做很多事，而不是很多成本呢？ ！ 另外，不讨论赋予确切权利后的土地流转问题。 (用主流的话来说，确实权利的目的是推进产权交易，但是(光是赋予确实权利后土地可能难以调整，就有点担心了。 土地调整是村民自治范畴内非常具有群众基础的事务，其灵活性可以适应城市化进程中农村生活人口流动带来的诸多复杂变动的土地权需求。 由于家乡的土地调整本来就与政策不符，确实的权利授予会导致村级组织难以调整，土地权属变更登记手续繁多，土地证明变成纸空文，农民因此拒绝土地调整。 土地调整是农民实现更合理土地权配置的现实需要，土地确权是主流话语中进行产权交易以增加财产性收入的理论想象，两者之间的错位真的很有意思。

由于生活需要的优化配置和生产便利性的提高，家乡的农民慷慨地有效经营着土地。 除非行政大力推动，否则绝对多数农民不会主动将土地转移给他人，这可能与华北地区悠久而强大的自耕农流传至今无关。 有二姑和叔叔家的隔壁乡镇，以大规模经营的家庭农场的典型为重点。 对外据说规模几千亩，阿姨和表哥们对我说那都是糊弄上面的领导(去年有个中央领导来视察)。 实际上只有承包原城镇农场的土地面积数量是真的，他们居住的村庄的土地实际上是不出租的。 这个农场主在外面做生意发了一些钱，发的土地租金每年1000元。 (补助金仍然属于农民。 )但是就像阿姨说的，租金太低了，二是现在种地很容易，三是年纪大了不能出去打工，不种地吗？ 六十多岁的阿姨代表了大部分普通农民的意见。 1,000元的租金几乎是农民个人租金(最高每年500多元)的两倍，农民仍然太低，这证明了他们考虑中的经济因素不是全部。 如果租金再高一点，经营者，特别是做粮食的经营者显然受不了。 和前些年一样，家乡农民仍然没有土地流转的积极性，这种积极性短期内提高的现实可能性不尽相同。

很多人有这样的认识，或者说农业收益比较低，青壮年出去打工，农村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这片田地缺人务农，所以粮食生产岌岌可危。 我认为我的家乡提供了很好的反证。 这当然不是孤例，反而是我们多年农村调查中屡见不鲜的常态。 半工半耕是农业型地区农民最普遍的生活模式，这是农民为适应城市化根据个人生存合理性做出的最优选择，是农民种田的内在积极性。 如果农业生产便利化提高，这种内在积极性就可以顺利转化为更高的农业生产力。 换言之，现在农业生产面临的首要问题不是没有人种地，而是有了地也很难种植。 因此，处理的途径不是不现实地进行土地集中规模经营，而是根据农民的诉求，通过资源进口和制度调整提高农业生产的便利性。 包括家乡在内的农村地区，在改善农业生产便利性方面，期待着采取越来越多划时代、有实效的措施。 这是农业的希望，也是农民生活的场所。

本文的修订本发表在《中国老区建设》年第五期，这是原文。

本文：《“王德福：家乡为什么没有抛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