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卧底苹果代工厂实录：疲惫到崩溃边缘”

“东西南北中，我要打工去广东。 ”曾被称为“民工”的珠三角产业劳动者是时代的象征，也是经济发展的基础。 五一节前，新快报女记者通过苹果加工厂东莞万士达厂的现场潜入体验，客观展现了基层劳动者的生存状况。

大学学位被拒绝后没有学位很容易进入工厂

珠江三角洲，特别是东莞这个制造业凝聚地，生活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数百万工人。 台湾胜华科技子公司万士达号称“世界第一中小液晶面板生产公司”取代苹果工厂，生产着目前最新的产业产品触摸板( tp )，获得了苹果、诺基亚、摩托罗拉、三星等世界屈指可数的电子公司的订单，拥有2万名劳动者规模

经过半个月的工厂现场工人体验、近两个月的调查和近百份录音档案的收集，新快报卧底女记者获得了这位原生态万士达的体验调查。

调查的第一个文案之一:工人超时加班和上班族问题。 万士达的员工上班族和周边普通服装厂一样，基本工资符合东莞的最低工资标准。 不用说和三次涨工资后的富士康相比，和姐妹工厂苏州联合建设也相差甚远。

调查的第一个副本之二:工人的职业病问题。 职业病的诊断和防治经常被劳动者忽视，甚至职业病防治专家也表示:“这是监管不到位，希望每个劳动者重视自己的权利。”

在对职业病防治维权意识淡薄的基础上，劳动者因各种晕厥传言和死亡传闻人心惶惶，辞职者层出不穷。 员工从去年年初的2万人减少到今年年初的1.1万人，之后经过大规模招聘上升到2万人。 但是，3月前几天记者所在的生产线上，10多名新员工不到一个月就辞职了。

员工一年流失了近一万人

上午，记者辗转来到苹果代工厂——东莞市东城区桑园工业区万士达工厂。 该厂主要从事液晶显示( lcd )、显示模块( lcm )、触摸屏)的开发、制造、销售和维修，产品广泛应用于手机、pda、计算器等设备。

作为老牌高科技产品的供应商，万士达工厂的门进出管理很严格，所有员工的进出必须通过安检并刷卡记录。 工厂外面，公告栏贴有企业概要、招聘新闻、体检通知书。 三名警卫拿着保安器材在门口警卫。

根据年1月和年1月的企业简介，万士达对“现有员工”的描述从1年前的2万多人锐减到1.1万多人。 事实上，自去年年底以来，珠三角制造业再次遭遇“招聘难”现象，劳动者加薪的呼声高涨。

为什么万士达一年间失去了近一半的员工？ 记者暂时得不到厂方的证明。

据招聘新闻报道，万士达的招聘要求很低——除年龄要求外，求职者只要阅读、书写、认识26个英语事件母，无色弱色盲，身体健康即可。

一天招聘2300名员工

工厂门口墙上有三页满是人名的体检通知书。 这是前一天面试通过者的名单，人数超过了300名。

“春节过后，到现在为止，每天都这样，每天招募两三百人。 ”万士达员工王华(化名)告诉记者，由于员工流动性大，工厂常年招工，春节前许多工人辞职回乡，工厂缺少工人，特别是女工。

王华表示，工厂还鼓励内部员工向工厂推荐女工，录用可能性较高，推荐人每成功奖励每人400元，报销旅费。 “我从四川叫来了她。 今天给你填推荐信，明天带你去面试。 ”

神秘二工厂和昏厥传言

向出入的员工询问工厂内的生活和工作情况时，数字员工不约而同地谈到了工厂同事的昏厥传闻。 万士达的员工对健(假名)这样说。 “办公室很闷，很久不透气。 刚进去的时候头疼，在没有习性的环境里，机器很嘈杂，无尘的衣服也很憋气。 ”

据健先生说，听说正己烷中毒，很多人晕倒。 “最好不要进入二厂。 那里气味很严重。 ”

据说万士达现在有3家工厂，2家工厂专门生产触摸屏(以下称为tp )。

另一位工作人员史华(化名)在二厂工作，他告诉记者也听说过工人晕倒。 “二工厂共有数千人，化学物质过多，包括丙酮等。 用这些化学物质擦显示屏，气味会变大。 ”

说起在工厂工作的感觉，在万士达工作了半年左右的王华(化名)说:“里面闷热得透不过气来。 穿上无尘服后，只能看到两只眼睛，很不舒服。 而且，据说电子工厂不能太长，放射线很大。 ”

面试

“我们不招募大学生”

2月的最后一天，我要去万士达面试。 8点30分，记者来到万士达，门口有一个黑人。 在人事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记者领取临时通行证进入工厂。

求职者被带到食堂，按照男女、学历从高到低的顺序坐着，没有学位的区大部分是女孩。 用机器验证身份证后填写简历，然后验证学位。 意外地，记者中了大学学位，女面试官读完学位后，说“我们不招大学生”，转身就走。 第一次面试也泡汤了。

在面试过程中，记者认识了两个求职者吴直将和李敏(都是化名)，打算进入二级工厂工作。 吴直将以前所属的部门正是第二工厂tp部。

“我们首先用那个有毒的溶液擦手机的触摸屏。 ”吴直将在说明实务文案时，坦率地使用了“有毒”一词。

“在无尘室，身体抵抗力差，稍有呼吸困难，随时都会昏厥。 我亲眼看到我们部门的同一个女人晕倒。 ”吴直将说。

据吴直蔚介绍，去年中经常有人晕倒，死亡消息传开，但台湾胜华总部专门派人解决，召集大家开会，一堂课一堂课分开开会，明确死亡为谣言。

再次任用

求职者大多在90后半段

第一次面试失败回来后，3月9日，记者在没有学位的条件下到工厂应聘。

在面试和培训的过程中，记者置身于“90后”的包围中，16至18岁的女孩不少。 来自河南省小村庄的任氏姐妹来应聘了。 妹妹芬恩还不到18岁。 她告诉记者，她以前在电子工厂时，月收入超过2000元。

记者发现，来面试的“90后”大多对万士达的待遇很满意。 至少在进入工厂之前是这样的。 对于这些来自农村、没有任何经验、没有学位或者学位很低的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一个月能攒2000元的工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即使在老家说，也很长脸”。 这次面试流程和第一次唯一不同的是，面试者为苏州联建招聘提供了丰富的待遇。 派遣工人的工资远远超过万士达，万士达工人收入2000—2800元，联建工人月平均工资2700—3300元。 但是，台下求职者反应甚微，面试官反复播出两次后，也没有一个人说有趣。

健康诊断

我又听说单位有毒

面试的第二天，万士达的面试合格名单上出现了我的名字。

在体检排队时，来自广西的杨卫(化名)对记者说:“今天在工厂门口看公告时，遇到了一个家乡。 那个家乡在工厂干了四年。 她劝我不要进工厂，说工厂里有毒。 ”。

杨卫说:“每天招募300人，但是好的工厂不能这样在1年4月1日招募。 ”。 杨卫又说:“如果把我分成有毒的部门，我就去。 ”。

负责体检的医院是康怡医院的体检中心，体检项目包括视力、尿检、血液、胸部穿透、心电图等基本项目。 在身高测量、体重测量、视力测量等项目上，没有相应的设备，医生都让体检者自行申报身高、体重、视力。

这是入职体检，也是不同岗位员工上岗前唯一的体检。

同事只认识工作号码没有交流

整天一个人工作太累了想逃跑

经过面试，新快报记者进入万士达，随机分配到一家工厂的lcm (监控模块)部，然后开始了三天的训练。 万士达的培训机制完整，从安全生产、环境保护安全课，到7s管理、品保课，培训课程详尽而严谨。 通过培训，记者看到了传说中的台资公司的管理模式。 感受最深的是各种考核机制和框架，抠细节，明确奖惩，层层管理……。 此后几天的流水线操作和见闻，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些工人在机械重复操作中的身心俱疲，随时想离开的欲望。

3.11-14训练

对工作人员的半军事管理

从11日到14日( 13日是星期天)进行上岗前训练。 胜华科技集团官网资料显示，公司道德规范的第一条是“所有同事必须100%忠诚’”。

一位老员工告诉记者，员工在严格的管理和监控中，“在这里要学会放下一切小毛病，收敛自己。”

“饭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浪费就得交罚款”、“全厂只在操场区域抽烟也行。 违者记得”、“在无尘室里不能拿出手机。 洁净衣服不能打开。 嘴和鼻子的头发不能露出来”，工作时离开单位去厕所不能超过15分钟……。 大到生产操作规程，小到衣食住行，都规定得很清楚，做错了就有惩戒条例。

有人把这种台资管理制度形容为“半军事化”。 有名的富士康也是一样。

工作号码与命运密切相关

记录、扣分是万士达的惩戒手段之一。 万士达对员工设立的纪律与奖惩相联系。

每个员工都有工作号码，管理人员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记载违纪员工的工作号码，这涉及到晋升、加薪、奖金等。 如果员工违反sop (标准作业顺序(或5s )即整理( seir-i )、整顿) seiso )、清洁)和素养)，就会影响评选的先进性，进而影响晋升。 也有因业绩突出或提出过改良提案等理由，通过工作号码获得相应加分奖励的人。 因此，工作号码与每个人的命运密切相关。

万士达也有奖励制度，但据员工介绍，奖励分数不及扣除分数。 最多的是，技术改善、价格节约、利润提高、效果大的东西等，员工提出的改善提案=合理化提案。

谈晕厥的三种情况

在保健课上，讲师特别提到了昏厥课，教了新员工看到昏厥时，怎样才能帮助他人脱离危险。 先两个人扶着送到洁净室外面，马上哄人睡觉，低头一点，抬起脚，解开按钮，按人群中的一两分钟到两分钟。

而且，她特别说，昏厥只有三种情况。 第一是缺氧，洁净室的氧气稀薄，容易晕倒。 第二个是不吃饭，饿了也容易昏厥第三个是吵架兴奋容易摔倒。 完全没有提到吸入化学物质引起的晕厥。

3.14上岗

洁净室的全部防护

终于穿上了清洁服，进入了清洁室。

先在一楼换上拖鞋，再去二楼领干净衣服和干净鞋，在三楼通过安检进入更衣室。 在更衣室里，按照训练的顺序佩戴，戴口罩、发帽、静电手环、乳胶手套，无尘服和无尘鞋。

穿着完毕，全身除了眼睛以外都包得很好。 戴着眼镜的我，呼吸的空气体布满了镜片，时间一长，呼吸就有点尴尬。

进入车间之前，先通过风淋室，一次只能进去三个人。 上厕所，洗手的顺序也非常讲究。 先用水清洗，再用酒精清洗，让水流过，干燥后就可以进厂了。

从一楼到最终到达职场，像我这样不成熟的员工，至少需要15分钟。

洁净室内是恒温恒湿的空之间，全年都在22℃左右，一部分昼夜开灯工作。

空通过工作场所，来到工作现场，仿佛是电影《生化危机》的画面。 穿着号码无尘服的员工在流水线上很忙。 在这里，洁净衣服上写的代码是唯一区别每个人的标记。

“离职前请打声招呼”

我和三个乘务员一行四人被分成了叫何菊(化名)的班长小组。 流水线的一侧挂着“优秀班”的锦旗。 分配的时候，听班上的员工抬头互相说话。 “又来了。 我不知道这几个人能做几天。 ”。 一个女孩在流水线上做的事是拿着镊子夹着小指指甲盖一张大小的薄膜贴在液晶显示器产品的角落里。 贴胶卷用不了两秒钟。 这样重复着，每一个产品都像时间一样一秒一秒地在她面前流逝……班长在介绍班级规则时说，要把垃圾分类放进垃圾桶。 每个垃圾桶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工作时插入静电处理……班长最后说:“如果你要辞职的话，请跟我打声招呼，不要沉默地走。”

据工资万士达的员工介绍，工作日每天加班2小时，工资是1.5倍。 星期六加班，工资的两倍每周日休息一天。 如果不加班，一线员工每月只能拿到1230元，也就是1100元的基本工资和130元的津贴。 工人们说，万士达工资2000元-2800元的收入中，一半以上的工资是加班收入。

工作人员于7点30分被分配到工厂，换上无尘服进入工厂，排队等待早会。 正好八点，这是第二次上班时间。 一天的上班时间是上午4小时、下午4小时、加班2小时。 到晚上8点为止，12个小时，人都在工厂。

3.15一天的工作

机器整天都在运转

下午重复上午的业务。 已经形成了习性，而不是通过意识控制手的操作。 凝视着所有的液晶画面，眼睛发酸。 幸运的是，因为身体习惯了穿无尘服，所以像第一次穿的时候呼吸不好的感觉缓和了。 但是，又开始觉得工厂内闷闷不乐，在密闭的空之间，空气体似乎是静止的。

制作这个产品的，一天的任务是3000张。 要写入这个程序，我们组一共4个人的作业，不是加班时间，而是8个小时的正常上班时间写了2000张以上。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数学题，即使计算为2000张，每人8小时写500张，每个时间写62.5张，也需要每分钟完成一张产品的写。 通常，每写一张需要一分钟。 这意味着为了完成任务，必须非常紧张地操作。

另外，在流水线上，任何工作人员都不能有点懒惰。 流水线不会停止。 产品不断向你涌来。 如果动作迟钝，稍微犹豫一下，就会被产品淹没。 神经一直紧绷着。

之后，每写一张，就觉得生命好像流逝了一分钟。 对员工来说，这样一个小时的时间只回来6.32元。 对这些才20岁左右的女性来说，一个机器全天都在运转，就是她们在工作的一切。

流水线上重复的动作

我被分配到的工作是写的。 听说这些加工是液晶零件。 同单位的工友很热情，每天面对不同的新来的工友，他们没有表现出厌烦的样子。

写作，不熟悉的词。 但对一线员工来说，不需要知道做这件事背后的意义，只需要知道该怎么办。

写入的过程比较简单，调整测试仪器后，将产品放置在打火机的卡槽中，按下电极线，稳定芯片线，盖上盖子只露出显示面板，打开开关通电，进入调试状态，提高显示器的对象度 切断电源，取出产品放入箱子。 这一连串的动作大致需要一分钟。

新员工都一对一带我来，班长把我安排给了郭大姐姐。 看着眼睛，听着声音，郭大姐姐觉得应该超过30岁，看着她的鞋，有点黄。

虽然操作简单，简单，但是郭大姐耐心地教着。 在她看来，我一点也不能出错。 我一失误，她就会受到牵连。

不到10分钟，熟悉操作后，就开始在流水线上正常工作了。 一个上午，我在重复郭大姐姐教的动作。

15分钟赶紧填饱肚子

午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中午12点半临近下班时间，在门口排队集合，下班铃一响，所有人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向出口走去。

更衣室狭小的空间突然挤满了人，每平方米空间有几十个小柜子。 也就是说，这个方寸空之间会有几十人换衣服。 换好衣服，出了第二工厂的大门，来到食堂，食堂的窗口排起了长队。 体力劳动后的饥饿感让我的胃特别空空虚。

吃过饭后，到下午上班只有半个小时。 扣除15分钟上班前的服装程序，吃饭只有15分钟。

陕西省出身的工人王小霞也有同感。 她给我讲了自己在附近天祥工厂的工作经历。 我以前在天祥。 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吃完饭还可以休息40分钟以上。 这家工厂吃完饭，还不到十分钟。 吃饭也很拥挤，有一次晚了，菜没了。 穿着干净衣服已经很熟练了，几分钟就可以做好。

炒黄瓜炒青菜，炒肉，一小块肥肉上稀稀拉拉地挂着瘦肉。 满满一碗汤，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原料做的了。 幸好饭是无限制提供的。

面对这样的午餐，我只觉得填饱肚子是最重要的。

刚吃完，下午一点半的上课铃就响了。

3.16 实际工作经验

新妹妹被记得是sop

工作的第二天，又分配了几个办事员，新来的妹妹也被分配到写字间，坐在我的对面。

妹妹出港不到30分钟，蓝肩章的工作人员走近，严厉地说:“取出产品时不切断电源，而是说sop (培训课上说明违反了作业标准)。” 之后，单位负责人、班长助理、班长等负责人相继来到，请求“她是第一天新来的，请给我一个机会”。 但是，事情并不顺利，“蓝色肩章”砍着罚单拉长。 “双肩包”是生产线的巡检员，也是检查工作人员操作是否规范的“车间警察”。 记住sop不仅直接关系到员工个人的工资，还影响了班级的集体荣誉。

受到惩罚的妹妹不知道白发发生了什么，突然变傻了，委屈地停止了手里的工作。 其他工作人员来找妹妹和她的指导老师提问，絮絮叨叨地问:“这怎么也不对。”“你的老师是怎么做的？”

妹妹露在外面的眼睛已经通红，眼睛也湿润了……

工作人员的各种惩戒将被公示

坐在我旁边的郭姐姐对“集合”这个词非常害怕。 告诉我的时候，她最常说的话是:“这样不行。 一旦被拍摄，就会集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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