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红：过年享天伦，他们却谈养老而情怯”

过了新年。 对老一辈的中国人来说，儿孙抱膝、享受天年是自古以来流传的最朴素的愿望。 但是，在中国，近亿农民工连养老都考虑不了。 空中心化的农村已经没有土地，城市里只能打工到死。 谁来管理他们的养老？ 这些年老的农民工可能没有答案，但有很多话想说。

作者薛红

|柳焱，大蘑菇

美编/制图|黄山

这几年，我国农民工的总量只在增加，不可忽视的是，老年农民工的数量和比例不断上升。 年，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年全国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年全国农民工总量为27395万人，50岁以上农民工比例为17.1%； 2010年，《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在总量增至28171万的农民工中，这一比例上升到19.2%。

根据《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近几年老年农民工的比例不断上升。 照片:国家统计局

面对老龄化的农民工和农民工晚年困境，各大新闻媒体包括央视、腾讯、新闻网等专题介绍了老年农民工的生存状态和面临的问题。

笔者从去年5月开始在上海的某工地对建筑工人进行母子关系的训练。 其中，年11月和年5月两次培训主要是关于建筑工人养老议题的讨论。 该工地一次参加培训的工人全员30-40人，其中80%以上为45-60岁左右的老年农民工，男工占90%以上，只有少数几名女工。 从工人们的分享中，可以看到他们个人在养老问题上的茫然和束手无策。

这几年，我国农民工的总量只在增加，不可忽视的是，老年农民工的数量和比例不断上升。 年，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年全国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年全国农民工总量为27395万人，50岁以上农民工比例为17.1%； 2010年，《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在总量增至28171万的农民工中，这一比例上升到19.2%。

养老，我们想不到

相对于各新闻媒体讨论激烈，很多建筑工人在应对这个问题时，最初的表现似乎平淡无奇，养老，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 有人说养老，也有人说想思考。 但是，想想也不会有结果。 另外，也有人说不想考虑。 那是不可能的，但真的想不到吗？ 是的，应该是这些50岁以上的人早就该计划的事件，但是这些老年农民工没能面对这个问题。 在谈及养老问题的背后，其实是老年农民工的养老困境。

来自洛阳的赵哥坦言，他今年才50岁，他对养老没有仔细想过。 他是电焊工，现在每天的收入大概在280-300元，在建筑工人中工资比很高。 但是在工地上，经常要靠天吃饭，天气不好会影响他们的工作和收入。 他说自己家有一位将近80岁的老母亲，尽管女儿成家了，但儿子还在读书，妻子在老家照顾家人。 作为家庭的经济支柱，出去打工多年，他的想法只是多赚一笔钱，他没有为此考虑过养老的问题，也没有为买保险花过钱。 今年，他女儿生了孩子，自己成了祖父。 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也觉得以后自己老了不能工作，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这个问题，很难过。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工人们担心今后的各种问题。 担心生病，担心今后没有经济收入的生活，也担心通货膨胀后的钱不值得。担心上了年纪没有人陪伴，担心没有人去世。

工地上的两位快50岁的姐姐坦白说，我们现在哪里有资格谈养老？ 她们俩来自山东和江苏的农村，以前在老家照顾家人，等孩子打工学习后离开家乡也和丈夫一起出去打工了。 在她们看来，过晚年本身就意味着可以幸福，但她们在现在这个年龄，上有老，下有小，需要多赚钱。 现在需要养家糊口，没有资格计划自己的晚年。

作为孩子，说起家里的老人，工人们更内疚，多年打工的流浪生活不能孝顺父母。 四川同事说，母亲最近刚去世，父亲已经十几岁去世，母亲辛苦抚养兄弟姐妹，他作为家里的大哥，应该尽义务让老年人过上更好的晚年。 但是，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外面打工，没有时间和母亲在一起，母亲生病也不能在病床前照顾，也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这个工人在和我们谈论自己的时候，不由得哽咽了起来。

但是，作为父母，他们又觉得孩子还没有成家，希望他们工作赚钱支撑。 一些工人成功地送孩子上了大学，或者读了研究生，但他还是不认为自己可以停下来休息。 来自安徽的姐姐说，她唯一的儿子今年27岁，在北京读完大学后，留在北京工作，但还没成家。 她了解儿子在大城市工作的辛苦，作为父母想在不增加儿子负担的情况下，尽量买儿子的房子。 教育高的学费和城市高的房价，进一步加大了父母本该扬眉吐气的压力。

家庭、国家、养老院？

在中国，家庭养老还是一种普遍的模式，很多劳动者描绘的未来养老的美好形象是，孩子成家工作后，他们回去和孩子一起生活，帮助孩子做家务和照顾孩子，全家人乐在其中。 但是，这样美好的形象能实现吗？

主要问题是回去。 你要回哪里？ 你要回故乡吗？ 现在家乡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很难找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习惯，原来熟悉的亲戚邻里和乡土社区也已经败了。 现在回去，反而有种孩子不认识异乡的客人，笑着问客人是从哪里来的失落感。 因为过去没有亲密的社区，孩子们几乎都出去打工，所以回乡养老并不能成为家庭团聚，反而成了另一种方式的家庭离别。 留守村里很寂寞。

一些工人说，将来无论自己儿子去哪里，自己都会跟上哪里，自己能干的时候也打工，干不了了就帮他们干活，带孩子。 但是，现实是，现在和孩子一起在上海打工也没什么机会聚在一起。 同样辗转异乡，无法停止劳作的脚步。 尽管孝顺父母，他们还会心疼后辈的工作和培养下一代的各种压力。 如果有孩子不孝，不承担这个养老责任，他们的晚年会被安置在哪里呢？ 家庭养老的理想，不可避免地会被生活艰难的现实打败。

有些工人提到了国家养老。 他们中的一位是计划生育政策在农村落实的实践者，当时地方政府在农村推行计划生育时，给了他们国家养老的承诺。 他们中的另一个人实际上表达了他们对国家和政府的美好愿望，在他们看来，社会主义国家的老人应该总是被养活着的。 他们这样的说法会被其他工人反驳和嘲笑。

一位工人反驳了其他人的疑问:我们现在国家经济迅速发展，国力增强，我们的国家和政府一定要对自己的人民负责。 不能对自古以来就没有保障的人置之不理。 但是，谈到他自己的计划，他现在50多岁了，但是身体没问题，他说政府也可以工作尽量不给国家增加负担。 在国家养老问题上，农民工们内心矛盾。 一方面他们的观念中还保留着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另一方面也有人意识到他们想要的社会主义福利很可能会成为美丽的肥皂泡。 确实如此。 迄今为止，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没有具体可行的方针政策来比较有效地安置30亿老年农民工的晚年。

当然，小工人们和养老院都是一种选择。 从他们的讨论中也可以看到，现在稍微农村地区也开始实行集体养老的模式。 一位江苏高伟这样的工人说他们村里建了一所养老院。 如果去养老院生活，村子里会出一部分钱，到时候孩子也会出一部分钱，也可以在养老院和老人们一起生活。 如果没有习性，也可以回家和自己的孩子生活。 在他看来，这是个很好的选择。

我们不讨论农村养老院的管理和安全问题。 例如，去年5月25日河南鲁山养老院火灾事故造成39名老人死亡。 (在现场工人的讨论中，他们基本上认为去养老院是不得已的选择。 没有孩子，或者孩子不孝顺的话就做不到。 有一次，安徽一位53岁的未婚男性工人开始给大家画老家的养老院很好，我问他去不去，他说坚决不去，死也不去那里。 他觉得去养老院最大的问题是不方便，即使自己在家很小的房子，也能随心所欲地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因为没有钱，我们拿什么养老？ [/s2/]

带什么来养老？ 工人的回答最直接的是钱。 但是，如果老了做不到，钱从哪里来？ 这笔钱是个人储蓄和养老金。 虽然储蓄因人而异，但他们在生存的压力下无暇规划自己的养老，甚至怀疑什么时候能存多少养老金，更不能讨论能存多少钱。 当然，对老年农民工群体和其他群体来说，最大的养老困难是几乎没有可以保证的养老金。 农民工购买养老保险的比例很低，建筑工人购买养老保险的劳动者寥寥无几。

但是，工人购买农保的比例非常高，有老家地方政府强制购买的，也有父子俩购买的。 他们的缴费情况基本上是每年100元，关于将来能收多少钱，因地而异。 一位工人说，满15年后，一年领取400元，大部分是600元，极少数提到800元。 但是，他们基本上对农保养老不抱任何期望。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笔钱对今后的生活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当然，少数工人也提到了商业保险，但商业保险对农民工非常不友好。 大多数购买这些保险的工人都希望将来不要给孩子增加负担，因为自己只有一个孩子。 但是，他们不知道商业保险的具体细则。 一位工人说他和他的妻子是为某保险企业购买人寿保险的保险。 当时是去农村销售，到现在为止一共支付了14万多。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兑现，也不知道兑现后每个人每个月能收多少钱。 他还提到保险公司不提前支付保险费，但如果晚付一天，就必须支付利息。 他提出了疑问，但保险企业员工的解释也不太清楚。 此外，工人也购买了商业养老保险。 当时经常听销售的话，但现在自己六十岁了，他现在快五十岁了。 我担心自己的生活有多充分。 各种商业养老理财投资等金融产品似乎给广大农民工带来了自古以来得到保障的新途径。 但是，对他们大多数来说，由于对相关情况和知识的了解不足，也可能有更大的风险，特别是各种理财投资产品。 事实上，我们在培训的时候，感受到了工人们支付这些商业保险的疑问。 但是，我们也不能给他们提出具体的建议。 建议重新审查保险合同，仔细查阅相关细则。 另外，建议在银行存钱时，对各种理财产品的风险进行评估和判断。 最好带回家让家人和朋友仔细看看，不要随便听销售员的话。

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成千上万的农民工离开土地，离开家乡，为中国的制造、中国的奇迹付出了汗水和青春，但现在却面临着无处安放的晚年。 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过程中，他们集体付出了青春、家庭团聚、甚至健康和生命，但他们的晚年生活没有得到应有的保障，得到了应有的老有养，反而要个人独自面对老无依、孤独、贫困、疾病。 这不仅仅是这些农民工的问题，这不仅仅是一个群体的问题，而是我们当今社会时代迅速发展的创伤和苦难，所有中国社会的群体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应该负责的不仅是央视叫嚣的深圳等改革前沿大城市，还有我们国家要对5000万以上农民工的养老问题承担强国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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